宁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鹅黄色的毛绒毯子。
而卫繁星坐在地上，半靠茶几，右手支着脸，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磕一磕的。
茶几上是两人抄完的作业本。
宁墨刚一起身，卫繁星也迷迷糊糊地睁眼了。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对方竖起一根中指。
宁墨先发制人：“爽吗？”
卫繁星翻个白眼：“爽到飞起。”
“伤脑筋。”
从窗边传来的声音提醒了两人，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人。
卫眠站在落地窗旁，轻纱似的帘布被风掀起，露出窗外的蓝天白云。他回过头瞥了两个正要吵架的少年一眼：“你们看上去似乎还没学会团结友爱。”
吃过苦的两人迅速收回中指，改为竖起大拇指，为对方点了一个赞。
只用一晚，他们已经修成了一种无形的默契，在黑心眠面前暂时休战。
“很好。”卫眠勾了勾唇，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宁墨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因为宿醉加上缺少睡眠，他有些头疼。
面前的男人比他昨晚看到的更加俊美，五官挑不出任何缺点。大概因为在白天，多了光线的弥补，使得对方整个人明艳了起来。
视线落到卫眠嘴角叼着的白色细烟，他下意识地说：“卫总，借我一根烟。”
卫眠挑了一下眉，从嘴边拿出了那根白色细烟。
直到看到香烟另一端的红色硬糖，宁墨才发现这并不是香烟，而是一根棒棒糖。
“我不怎么抽烟。”卫眠慢条斯理地说，“我喜欢甜食。”
不抽烟很正常。
但是这么大的男人，又是个总裁，居然还吃棒棒糖？
对了，他昨天还嫌弃他代言的巧克力球太苦，表示要避雷他代言的零食。
“卫总真是……”宁墨一阵恶寒，脑子里蹦出一句话，老黄瓜刷绿漆，但是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说的，于是绞尽脑汁，换了一个词，“老当益壮。”
话音刚落，他的腿上就挨了一脚飞踢。
不轻不重，但足够表达对方微妙的不爽。
“老什么老？”卫眠将棒棒糖重新放回嘴里，嘴角一牵，两颗虎牙若隐若现，“我才二十八岁。”
二十八岁？
……那只比自己大八岁。
原本以为他只是保养得好，又有虎牙装嫩，看上去年轻，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很年轻。
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太过年轻，不够成熟，才会在昨晚配合自己的表演，假装是Duck小哥。
想到昨天的种种表现，宁墨就尬的脚趾抠地。
“喂，宁墨。”
正当他沉浸在回忆中时，卫繁星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你好像还没杀青吧？”
杀青！！！
宁墨眼睛慢慢瞪圆，瞳孔瞠大，然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他要杀疯了！
今天他有《烽火燃灯》的最后一场戏要拍！
“现在几点了？”他颤声问道。
“九点五十五。”卫繁星指着他的手表说，“自己有表不会看吗？”
开拍时间是下午两点，刨去现场化妆的时间，再算上直线去片场的时间，他还剩下二十分钟。
好像还来得及。
宁墨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最后一场戏结束就杀青了。”这时候回家一趟显然来不及了，他只得先向这里的主人借用浴室，“卫总，浴室借我洗个澡，如果方便的话，能否借我一身衣服……我会给钱的。”
“你洗澡前不先吃点东西吗？”卫眠问。
“不用了。”如果把时间花在吃东西上，那他就没空洗漱打扮了。
宁墨无法接受自己一身酒气，蓬头垢面地出现在片场。
到时候说不定要丑上热搜。
卫眠对他的决定没再提异议：“你随意。”
得到主人的允许，宁墨飞跑着进了浴室。
卫繁星朝卫眠耸了耸肩：“我早习惯了，他要好看不要命。”
“看出来了。”卫眠说，“我的衣服不适合他，你去66楼，挑一身你的衣服给他。”
卫繁星不爽地“噢”了一声。
哼哼。
那他一定挑一身最普通的衣服！
然而令卫繁星大失所望，最普通的法式白衬衫和白西裤，套在宁墨瘦条条却挺拔的身体上，竟然穿出了仙气飘飘的感觉。
尤其是对方的服装极少这么不花哨，令人眼前一亮。
不，是真的亮。
不知道这货在锁骨上擦了什么，迎着光，居然闪闪发亮。
宁墨抬起脸，随着动作而晃动的单边耳坠，堪堪扫过耳边蓬松的发丝，一笑百媚生。
卫繁星怔住。
对面的卫眠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卫繁星。
“卫总，我先走了，钱和衣服回头会让助理送来，有缘再见啦！”
“好。”
宁墨走得急，与卫眠擦肩而过时，衬衫的衣角被风牵起，温柔地擦过了他的手掌。
卫眠伸手握住。
这一握，使得宁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走慢点。”卫眠说。
“……知道了。”
直到宁墨离开，卫眠才收回手，手指上留下了对方身上甜甜的香气。
是……草莓味？
99楼没有香水，他是怎么无中生有的呢？
卫眠凝视着指尖，忽而笑了。
这小鬼是把草莓味的牙膏当成香膏，涂在衣服的边缘了。
“真会玩。”卫眠摩挲着指尖，悠悠道，“忘了说，其实今天还会再见面唷。”
*
宁墨踩点赶到了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