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的A城似乎格外的冷,林酒儿穿着中长款的黑色羽绒服,脖子围着一条几十块钱的棕色毛绒围巾,将她的半张脸都围在里面,头发分成两股,分别扎成两个麻花辫垂在脑后,她眼角有一颗黑痣,斜长的凤眼,挺翘的鼻子,没人会否认林酒儿的美丽,从小到大都说她长得像个SD娃娃,别人在苦恼什么发型更衬自己的脸型时,这姑娘头发就算跟个鸡窝一样也不会影响她的容貌,不然高三已经比较紧迫的阶段,仍然有不少人偷偷给她的书桌里塞情书,本来她的QQ也有不少人加,林酒儿觉得麻烦,索性拒绝所有人添加为好友,这才消停。
这不,回家过年的公交车上,竟然也有人跟林酒儿搭讪,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男孩子似乎鼓足勇气拿出手机跟林酒儿说:“可以加个Q吗?”
林酒儿看都没看,看着窗外回了一句:“不了。”像这样的搭讪,自她穿过来后平均每周都会出现。
男孩的勇气瞬间被这句话给弄泄气,憋红脸,一句话不敢再说,生怕被对方讨厌。
林酒儿看着窗外灰扑扑的树枝从旁边闪过,像原主这样的样貌,林酒儿如果是家长都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去上学,她一定会每个周末女儿要回来的时候亲自去接,去学校的时候还要送,免得被一些人给哄骗了,学校门口不乏一些社会青年出现,偶尔会看到周末放假从学校里的出来的女孩子被对方带走,可能因为新奇,也可能被人捧着很开心,反正离开的时候林酒儿或多或少会有些揪心。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真的太容易误入歧途,父母应该要比平时更加注意才好。
而原主是怎么出事呢?
得知父母背着她偷偷生下弟弟,父母的心思彻底从她身上转移,全身心的照顾弟弟,她就像是被遗忘一样,忽然想起来她好久没去父母家了,原来是因为要生弟弟了吗?
平时周末还可以去父母家住一下,或者父母过来外公外婆这里看她,但这些自从母亲怀孕后都没有了,一些蛛丝马迹瞬间串联起来,比如生活费不再由父母给,而是外公外婆从退休金里挪一部分给她用,后来弟弟生下来后,时不时的还有亲戚朋友开玩笑说:“哎呀,这酒儿终于有了弟弟,以后考上大学,毕业后赶紧找个工作,可别学别人读研什么的,要早点上班帮你爸妈带你弟弟,贴补家用,不然你爸妈得多辛苦。”
更有人开什么,你爸妈有了弟弟,就不爱你了,不然为什么把你扔给外公外婆,看到林酒儿难受伤心的表情似乎很开心似的。
被痛苦交织的原主想当然的成绩下滑,如果是以前,她成绩稍有下滑,父母看到月考成绩就一定会很紧张的给她辅导或者是鞭策她鼓励她,让她好好鼓鼓劲儿,考上大学就可以放松了,但她成绩下滑这么严重,父母也不闻不问,提不劲儿学习的原主网恋了。
离高考也就一个多月了,她逃课去跟网友见面,父母知道后打电话给她,她也不回去,父母直接说:“那你就死在外面,永远也别回来了,刚好也别考什么大学了,没钱给你上大学!”其实这是气话,上大学的钱肯定是有的,但孩子不听话,气疯了的家长只能说一些恶劣的话来刺激孩子,其实生气一点用没有,反倒让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更加叛逆,甚至想不开。
原主最后也没去参加高考,她混迹在网吧,游戏城,和与她一样不上学,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子一起玩,偷吃禁果,没接受过安全教育,不懂得保护自己,怀孕似乎也在意料之中,随后就是凑钱去打胎,最后因为大出血昏死在手术台上。
她的死没能让父母悲伤多久,反倒从医院那里获得大笔赔偿金,缓解了因为二胎到来后增加的经济压力,从未想过给女儿买房,但拿到赔偿金后,立即付了首付,在位置不错的地方买下一个三居室。
于是那个鲜活美丽的女孩最后变成一捧黄土,永远埋葬在黑暗里。
难过也难过,毕竟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也很疼爱过她,虽然这份爱后来被分散被转移,可人毕竟还是要生活的,那些悲伤很快就被正在长大的孩子带来的琐事挤压出去。
林家仿佛没有过这么一个如鲜花一样的女儿,后来与林家结交的人都以为他们只有一个老来子。
甚至爷爷奶奶不止一次私下里和亲戚朋友说:“还好要了二胎,不然不知道要多难受。”
“这女儿就是指望不上,一个没看好就学坏了,让父母操不完她的心。”
“这女孩小时候还挺乖的,肯定是被父母宠坏了,有个弟弟就受不了,其实骨子里就不是个好孩子,可惜长得那么好看。”
林酒儿没办法去点评原主的人生,她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懂,她的难过悲伤在成人来看或许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对于还是个孩子的她来说和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但没有人疏导她的情绪,从旁引导她,你说她网恋傻,堕胎傻,若是父母不把重心转移到其他地方,她是否会顺顺利利的参加高考,也不会靠网上的人给她的一点关心而迷失自己,会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然后快乐的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活,或许还会在校园里遇到和她条件匹配,外貌也般配的另一半呢?
婆婆在厨房给孙悦炖汤,林源正在洗水果,孙悦坐在沙发上摸着肚子对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的老公说:“你看我这个肚子不明显吧,一会儿酒儿过来,应该看不出来。”
林源说:“看不出来,反正冬天穿得厚,就算看出来又怎么了,早晚都要知道。”他其实不怎么想瞒着,不认为自己生个儿子还得经过女儿的同意,就是孩子妈太在意女儿的想法。
孙悦说:“她本来就不喜欢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我们忽然怀上了,她知道肯定要生气的。”女儿高三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可不想出个岔子。
“叮咚——”门铃响起。
孙悦站起来,亲自去给女儿开门,喜滋滋地对门外站着的林酒儿说:“快进来,外面冷吧!”说着想去拉她的行李箱。
林酒儿自己拎进来说:“我自己来,你去坐着吧。”这个时候孙悦应该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高龄产妇本身就不容易。
孙悦一愣,因为女儿以前很爱撒娇,看到她都会围过来抱住她,用脸颊蹭她,于是她感慨地说:“果然是个大姑娘了。”
林酒儿把行李箱拎进来后,站在客厅的林源一改在老婆面前的不以为然,笑眯眯地招呼她说:“好久没见我们家酒儿,是不是又长高了?”
林酒儿换上拖鞋,脱掉羽绒服挂到旁边的衣架上,闻言低头看看自己的腿,然后又对着镜子转个圈说:“有吗?”
原主的奶奶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也是笑呵呵的,爷爷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正在拿着手机下象棋,对林酒儿开玩笑说:“我看我孙女怎么瘦了,是不是你外公外婆没给你吃肉啊。”
孙悦闻言心中不悦,但面上没显露出来,拉着林酒儿坐到沙发上说:“肯定是长高的缘故,孩子正在长身体,瘦了正常。”
林酒儿坐到沙发上说:“外公外婆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是我自己挑食。”
孙悦听到这话,开心地拍拍女儿的手,她就知道她父母最是疼女儿,不可能苛待她。
林源拿了一个香蕉亲自剥开递给林酒儿说:“这学期我和你妈也忙,没怎么去看你,你学期末考试感觉怎么样?”
林酒儿接过香蕉,咬一口说:“挺好的。”
面对回家的女儿,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跟她聊,一会儿问学习,一会儿问她在学校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矛盾,还督促她别早恋,这个节骨眼上,学习最重要云云。
中午,林酒儿的奶奶赵云珠做了一桌子菜,吃饭时,问她:“刚刚听你跟你爸爸说成绩的事儿,看来你很有把握啊,那你准备考哪里的大学?”
爷爷林俊国说:“那肯定是A市的大学就好了,离家近,周末就可以回家。”
林源拿着筷子说:“我跟你爷爷一个想法,下学期报志愿,我建议你就直接第一志愿报A市的大学,爸妈想你了,随时都可以去看你,你随时也可以回家来,想吃什么你奶奶你妈都可以给你张罗,别跑到省外,半年回一次家,想家了只有掉眼泪的份儿。”
林酒儿故作不在意地说:“我自己看着办,你们不用操心这事儿,还早着呢。”报个屁的本地大学,还想我,我看是想我回去帮你们照顾孩子,等有了儿子,你们哪有空来看我,林酒儿看破不说破,只在心里嘀咕。
孙悦给女儿夹一块排骨放她碗里说:“现在讨论这个的确还早,不过你爸说的也挺对,你要是离家近,其实也挺方便的。”作为母亲来说,女儿要是不想报本地大学,她其实也没什么意见,但要是能报本地大学,当然是最好的。
爷爷林俊国觉得孙女有点和以前不一样,这要是以前讨论这个问题,肯定是一口应下上本地大学,但现在变成了自己看着办,他说:“你别看着办了,你就直接现在决定好,免得到时候看别的同学要去外省,你也随便瞎写,这可不是能胡来。”
林酒儿没回复,端起汤喝一口,扭头对孙悦说:“妈,我怎么感觉你瘦了好多。”脸瘦了,但是肚子挺大的,穿着宽松的毛衣其实还不算太明显怀孕。
孙悦摸摸脸说:“前段时间胃口不好,的确有点瘦,不过最近好转了,在调理。”
其他人听到林酒儿忽然聊孙悦,齐齐不说话,生怕再说点什么让她问东问西真给问出来了,到时候跟家里闹起来,惊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全家不打算告诉林酒儿,林酒儿也就装作不知道,反正他们忙着生孩子,到时候肯定顾不过来她,她填志愿的时候直接报外省,天高水远,想让她帮忙是不可能的。
晚上林酒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林源扶着孙悦到房间里,两夫妻洗漱后躺在床上,林源摸着妻子的肚子,孙悦说:“你有没有感觉女儿变的文静了。”以前比较爱黏着她,也很爱笑,但现在跟个小大人一样,不怎么笑,文文静静的。
林源不在意地说:“都马上18岁了,你以为还跟小孩一样,这样也挺好的。”
孙悦说:“是啊,一转眼就从小不点变成个大姑娘了,女儿跟她外婆年轻的时候特别像,我就没遗传到我妈的好样貌。”最近因为怀二胎的缘故,脸上还长了好多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