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照常前进。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一个大部分人结束工作赶程回家过年的日子。
这天季烟睡到了十点才醒,醒来她看了一圈都没看到王隽的人,倒是在餐桌上看到他留下的字条,他有事去公司一趟,早餐在桌上,让她热一热再吃。
季烟把纸条收好,转而去热早餐。
坐在餐桌前,她一边吃燕麦粥,一边滑手机看消息。
滑着滑着,几条另类的消息进入她的视野。
有几位同事在说她和王隽的事。
起因是有人谈到了过年回家免不了要被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场催婚,大家七嘴八舌的,就讨论到了她和王隽,其实也没说什么,大意是提季烟过年回家铁定没有被催婚的烦恼,再者就是八卦一下什么时候能喝她的喜酒。
有好事者,直接在群里艾特她。
那会是早上八点,她还在睡觉中,没看到,眼下这几条信息已经被上千条新的消息刷过去。
季烟不用去回,她摁熄手机屏幕放在一旁,继续喝粥,心里却还在想着群里的那几条消息,想着想着不免想到了昨晚的事。
昨晚是部门年会,闹得有些迟,加之合众科技是季烟第一次正式牵头的项目,前来以祝贺名义灌她酒的同事并不少,她心里也开心,几乎是来者不拒,喝得多了便有些醉,后来还是王隽过来接的。
同事最近都有听说她谈恋爱的事,对象还是之前十一部的王总,这会亲眼见到王隽本人揽着她,个个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
有人打趣询问:“王总,好事将近啊?”
王隽难得地笑了下,在旁人看来,他是个淡漠严肃的性子,没人敢和他开玩笑,如今见他笑了,大家酒精上头,前后打趣他。
季烟虽然是有些醉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听同事这么问了,她也有些好奇王隽会怎么回答,她安静地依靠在他的怀里。
寒风猎猎,王隽帮她理了理围巾,把她揽紧了点,说:“快了,有消息了一定通知大家,到时还请各位给个面子来捧场。”
众人意外,然后一阵欢声笑语,他们说:“一定一定,我们都等着喝喜酒呢。”
之后又说了几句,时间毕竟已晚,明天还要赶车回家,大家互道新年快乐之后散开。
王隽用大衣拥紧季烟,两人迎着夜风往停车场赶。
怀里暖和和的,夜风冰凉凉的,季烟贪恋他的温暖,躲在他的怀里,王隽察觉她的动静,问:“不舒服?”
季烟摇摇头,随后发现他看不到,就说:“没有,就想离你近点。”
离你近点。
王隽听了,停住脚步。
季烟看过去。
他低头附下来,说:“再说一遍,你想什么?”
凌晨一点的夜晚,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少许路过的车辆和无穷无尽的冰冷月光。
清亮的月夜,盘桓在她和他之间的却是彼此依偎的温度。
季烟是有些醉,但没醉到糊涂的地步,或许就是这么一点醉意,让她生出无限的大胆和勇气。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脸庞,在他脸颊亲了下,说:“想离你再近一点。”
他抱住她的腰,说:“这话是你说的,待会要记得。”
季烟一下子怔住。
他笑着拥她往前走。
回到家,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季烟就被他按在墙壁上,她轻呼声还没发出去,他的唇瓣就贴上来。
很多想说的话,还有很多手指间的挣扎,都被唇瓣的温热覆盖,继而迷失。
季烟晃了晃脑袋,再想,这粥就不用吃了。
她专心地喝粥,同时告诉自己,下次不能再喝酒了,喝酒误事。
-
中午王隽回来,季烟正在收拾行李,听到开门声了,她从房间出来。
王隽脱下大衣挂在架子上,说:“早餐吃了?”
季烟嗯了声:“我在整理行李,你的呢?要不要我帮忙。”
“我的不用收拾,”他说,“我后天就回来了。”
仔细观察了他一会,没有发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季烟问:“你回家就待一天,真的可以?”
王隽看了看她:“不想让我这么快回来?”
那倒也不是,就是……她说:“随你。”又推他去洗脸,“等会还要送你去机场,你赶紧洗洗。”
下午两点,季烟开车送王隽去机场,到机场了,季烟在解安全带,就听到王隽说:“真不用我送你们回去?”
这次江容冶还是决定回家过年,父母催得紧,她不回家,他们就过来深城找她。商量过后,结果是季烟送完王隽会再过去接她,然后两人一起回广城。
季烟说:“一来一回,你不累吗?”
王隽不觉得,说:“我可以从广城回去。”
“不用了,”她笑着说,“就当是给你一个休息的时间,也是给我一个和容容说悄悄话的空间。”
话已至此,王隽也不坚持,只说:“后来早上记得来机场接我。”
昨晚一个晚上,除了做快乐的事,他反复提的就是这件事。
季烟不免笑:“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去我家?”
他牵起她的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个什么往手上套,只觉是冰凉的一阵触感,季烟低头一看,是一枚钻戒。
她一惊,抬头看他。
他牵起她的手,亲了亲她带着戒指的手背,笑着说:“你说得对,是我急着和你做合法的夫妻。”
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想笑,但更想哭:“你……”
他嗯了声:“我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就说:“你什么时候定的?”
尺寸那么刚刚好,恐怕是有段时间了。
他说:“最近。”怕她不信,又说,“今天早上不是去加班,只是那边通知我戒指到了,我过去拿,本想晚点拿给你,谁知道它今天正好过来。”
她是不信:“真的今天送过来的?”
“要不要我拿手机给你看行程记录?”
说着他就要去拿手机,被她摁住,说:“这是求婚?”
王隽想了下:“我可以下次再求一次。”
还想下次。
她问:“你到底想求多少次?”
“一直?”
“……”
她笑着推了他一下,说:“行了,戒指我收了,你下车吧。”
王隽摸着她的手,捏了会,说:“再帮我个忙,我就走。”
口吻何其无辜。
她警惕着:“是不是又想算计我什么?”
他笑着把一个东西放到她手掌心。
还是一枚戒指,不过是一枚简单的男戒。
王隽伸出手:“帮我带上,我就下车。”
季烟惊呆了:“你……”
王隽说:“时间来不及了,你再不戴,我只能退机票,送你……”
‘回去’二字还没说出口,季烟已经把戒指给他套进去。
她脸色红得不像话,也不敢再看他,只催着:“行了,忙也帮了,下车吧。”
王隽挑了挑眉,二话不说打开车门下车。
欸?
还真的下车了。
季烟抬头去看他。
王隽站在车窗外,隔着玻璃窗膜和她对视。季烟愣了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把车窗降下。
到了这一刻,她有了离别的愁绪。
王隽说:“回去开车小心些,注意安全。”
季烟喉咙一涩,王隽扬了下眉,她看了眼手上的戒指,打开车门。
王隽像是知道她会下车一样,已经伸开双手,她朝他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抱着他说:“你也注意安全,如果家里走不开,可以推迟一天过来,我爸妈那边我来说。”
他嗯了声,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她又说:“戒指我很喜欢,谢谢你给的惊喜,你的准备。”
王隽没说话,只是将她抱紧了些。
没一会,王隽放开她,转身走进机场,季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了才回车上。
接到江容冶,她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江容冶见状,上下打量她数秒,末了,瞧见她手上的钻戒,牵起她的手,调侃:“这就送上了?”
季烟羞涩着:“刚送的。”
“哦”江容冶拖长了音,“难怪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季烟自知现在的她一定谁看谁调侃,索性噤声。
江容冶逗乐她一会,见她不禁逗,说:“算了,你坐着自个乐去吧,我开车。”
季烟也不争,很主动地上了副驾驶。
回去路上,太阳已经慢慢下山,沿路的风景都抹上了黄昏的颜色。
季烟看着左手中指的戒指,低头轻笑。
-
回去照旧是先到江容冶家,然后再回自己家。
季烟把车停好,正要拿行李,沈儒知突然过来,她咦了声:“你今年回来了?”
沈儒知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她手旁的行李,说:“你家那位要上门拜访,爸妈让我再忙也得回来过年。”
她家那位?
季烟在心里念了一遍这四个字,半晌,觉得有时候沈儒知还是挺会说话的。
她偷偷笑着,说:“那是我跟爸妈承诺过的,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好。”
沈儒知摁下后备箱,顺带冷冷地看了她眼,随后自顾自朝家里走去。
季烟跟上,和他分析:“你看我都有男朋友了,父母的目光暂时都放在我身上,他们自然不会再催你了。”
沈儒知轻哼了声。
她戳了下他的手臂:“你哼什么?”
沈儒知瞥了她一眼,声音不带任何一点情绪地说:“就是因为你有男朋友了,他们催我更急了,已经帮我把初三到初七的时间都安排好了。”
“……”
直到回到家里,季烟再不敢和沈儒知说一句话。
她今天回来,季砚书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在门口瞧了一会,听到声音,忙坐在院子里剥玉米粒。
季烟走进院子,就看见母亲坐在院子里,手上剥着玉米粒,她问:“妈,我回来了,你剥这个做什么?”
季砚书往她身后瞧了瞧,皱着眉:“就你一个人回来?”
“我和容容一起回来的,先送她回家,我再回来。”
“……”
牛头不对马嘴。
季砚书白了一眼,把玉米往篮子里一扔,说:“我问的是,你没有带人回来?”
哦,原来问的是这个。
季烟眨了眨眼,抓住一旁沈儒知的手臂,说:“带了弟弟回来。”
季砚书拿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季烟愁着脸:“妈妈,疼。”
季砚书说:“你妈我心里透心凉。”
沈宁知从大门出来,见到季烟了,笑着说:“烟烟回来了。”
季烟忙笑着:“爸,您宝贝女儿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
一旁的季砚书恨铁不成钢:“吃吃吃,就知道吃。”
季烟忍着笑:“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可是今天大年三十,明天是初一,他要回家过年,最早也要初二才过来。”
季砚书一听,脸色总算缓和些:“这回是真带回来?”
季烟点头如捣蒜:“真的带,他也很想见您和爸。”
沈宁知说:“小伙子挺急的啊。”
季砚书见季烟笑得很是灿烂,明显高兴,说:“我看你女儿更急。”
季烟头一次没和她顶嘴,靠在她的肩膀,说:“妈,你心里知道就好,就别说出来了,我脸皮薄。”
季砚书:“……”
-
这边,王隽是在傍晚时分到的北城,姜烨过来接他,见他两手空空,不禁呆了:“你这是回家?”
王隽问:“不像?”
“不像,”他说,“我看就像走个过场。”
王隽说:“我后天还要去广城。”
话落,姜烨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他看着王隽,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问:“过年这时候你家最忙了,你不在家,你爸妈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