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微张,舌尖轻露,吐出的气息也沾了糖蜜一般,黏糊不堪。
“早点回来,好哥哥。”
不知是哪个字眼正好往那颗炙热的心上浇上把热油,晏绥眸底玩味意更甚,细细品味着这句情话。
崔沅绾得了逞,也没再继续放肆下去。点到即止,见好就收。她把手收了过来,见晏绥起身推门出去见宾客应酒,人也跟着走出去一半。
不过半刻功夫,屋里便只剩下四人。床边安静坐着的新娘子,两位陪嫁过来的贴身女使,一位留下教规矩的养娘。
“眼下不过未时,姑爷要到酉时后才能回来了。娘子若是饿得慌,便只管吩咐奴,奴给娘子端来几碟小糕吃。”养娘似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在崔沅绾面前来回走,仔细打量着这位刚过门的新妇。
毕竟晏家虽是大家,却也不是人丁兴盛的家。老家主脾性怪,前阵子见他这般对孙子的婚事上心,想着今日成婚应能到场。谁知才从崔家回来,身子便倒了下去,染了热病。怕把晦气传了出去,这次坚决不到场。二郎忙着照顾大父,整日忙来忙去。今日大郎成婚,二郎才赶回来拦门待客。
晏家早没新人进来了,如今一见如此美艳的新妇,养娘心里乐得慌。
崔沅绾轻声说好,不再言语。
床两头站在两位女使,一言不发,静默看着养娘走来走去,自言自语。养娘也是觉着场面难堪,该说的话都说了尽,才欠身行礼退了出去。
养娘走罢,秀云便气愤地开了口:“晏家真是吵闹。方才跟着娘子去堂屋,满屋子姨娘都坐满了,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半点都不尊重娘子。”
绵娘也附和着,“晏老先前来府上催婚,今日竟然连人影儿都看不到。还有那晏二郎,只顾着同客人说话,连该行的礼数都没行到位。”
两位女使憋了许多话,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待到说完才觉话太过放肆,大眼瞪小眼,颇为无辜地看着崔沅绾,无声求助。
“眼下的事,都不算事。不过是家舅姨娘多,家姑不愈觉着晏崔两家内里情况相似。
不过她爹爹到底是没有家舅这般风流,只娶了一位姨娘进门。而家舅妻妾成群,一妻六妾,外室还有三四个。不过妾和外室竟都无所出,只有这不顶事的正房生了两个儿子,嫡长子嫡次子年轻有为,撑起了家。
“你俩起得早,跟着我一路奔波,想是还没吃上口膳食罢。桌上摆着绿豆糕、酸梅汤,若是肚子空了,就吃几块填填肚子罢。”崔沅绾把却扇放到身旁,开口说道。
“我不饿。”秀云说着,朝绵娘使了个眼色,绵娘也赶忙点头,“我也不饿。”
崔沅绾清楚她俩的心思,也不说破,三人在屋里干等着。
日落西山,远处的喧哗声隔着几道门遥遥传过来。后院并没有崔沅绾想得那般清净。姨娘聚在一起商讨着身子有喜的妙法子,不经人事的小女使聚在一起,满心欢喜地说着这位新妇。
后院都是女眷,女眷说的无非也就是三件事:香奁玉石、男郎情\爱、日常琐事。
而前堂的众位男郎说的也是三件事:功名权势、娘子情\事、所谓大志。
晏绥着红衣立于宾客之中,隔着老远,朝林之培敬了杯酒。看见林之培无能狂怒的模样,心情大好。
晏绥特意邀林家的人来,似是想把这笑话在众位宾客面前揭露出来,叫来人都知道,崔沅绾是谁的妻。
当然,他眼也不瞎,心更是清明,自然清楚晏与孤的心思。
妄图侵占自己的嫂嫂,真是愚昧可笑。
敬了一圈酒,剩下的便是官场闲话。
晏绥品着酒,心思却不再此处。众人也清楚,戌时刚过,便有人起着哄叫晏绥赶紧去入洞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晏学士还是赶紧回去罢,莫要叫新妇等急了。”
不知是哪位小官起了个头,一片附和声乍起,都催着新郎官赶紧离席。
宾客除却亲友,旁的竟都是官场同僚,且大多都是晏绥的下属。趁此良机,巴不得多说句话叫晏绥心喜,图个日后官途通畅呢。
毕竟在场无人不知晏绥的强硬手段,得罪了这位相,准没活路走。
晏绥轻笑,“既是如此,晏某便先离场了。诸位定要喝个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