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单维意站起来,“可别让尊贵的皇帝陛下久等了。”
沈逾虽然不知道皇帝已经进化超脑,但多少也能猜到现在这个情况和皇帝有关,只当皇帝一早盯上自己了,还在不知不觉间黑进了自家穿梭机的系统。这个想法让沈逾冷汗直冒,一股寒气窜上天灵盖,是三伏天都不用开空调的凉快程度。
这还是单维意第一次踏足中枢殿。
可是诡异的是,单维意竟然觉得这里面的每一个结构每一个设计都无比眼熟。
他越看越觉得古怪,不免扭头去看身边的奚之桐,仿佛想寻找某种认同。但很遗憾的是,因为沈逾也在,单维意不方便和奚之桐直接交流意见。
他看着奚之桐欲言又止的,奚之桐能感受到单维意的视线,却并不明白单维意想表达什么,只得和单维意大眼瞪小眼——这画面落在沈逾眼里,让沈逾觉得自己很多余。
沈逾咳了咳,说:“这儿是中枢殿,你们还是检点些吧。”
单维意瞪大眼睛,故作无辜:“凭什么?这不是没人吗?”
沈逾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道:“中枢殿是一座全智能化的机械宫殿。拥有高强脑力的陛下能以自己意志调度着宫殿里的一切……也就是说,我们在这儿做的一切事情、说的一切话,都完全在陛下的视线之内……包括我现在跟你说的话。”
单维意暗道:你以为只有中枢殿是这样?还是太保守了。
不过,单维意还是适时地装出吃惊的样子:“陛下牛啊。”
很快,沈逾就带着单维意和奚之桐来到正殿。
进来之后,沈逾甚至连头都不敢抬,一直垂着脑袋,跪倒在台阶之下,如虔诚信徒,将额头贴地:“罪臣拜见陛下。”
空旷的主殿回荡着沈逾磕头的闷响,但皇帝却不曾给予一句回复。
沈逾更慌张了,又重重地磕了三四道响头。
单维意难得有了几分良心,说道:“别磕了,皇帝不在。”
沈逾愣了一下,有点儿疑惑有点惊讶:因为他每次觐见的时候,皇帝都会在皇座上,没有例外。就好像是游戏里固定位置的npc一样。沈逾竟没想到皇帝竟然不在。
他仍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昂了昂头,视线像贼一样往上窜了一秒,就立即收回,速度好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他偷看一眼就赶紧撤回视线,但这一眼也够他看清楚,皇帝确实是不在的。
但这并没有改变他的态度。
他依旧继续称罪,继续磕头。
单维意能理解他的做法,因为他知道皇帝即便不在,但是也能看到。
单维意扭头看了四周,对奚之桐说:“我看沈逾磕头跟kè • yào一样停不下来,是发了性了,咱们也别打扰他。这地方挺美的,难得来一趟,我们四处逛逛吧。”
奚之桐自然不会拒绝单维意,说:“好。”
听到单维意和奚之桐的对话,沈逾停止了磕头,抬起头,露出磕红了的额头,只说:“你可别乱跑,这不是开玩笑的。”
“谁开玩笑了?”单维意好笑地说,“你不是说了,这儿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控之内吗?如果他不允许我乱逛,我也逛不了吧。”
沈逾却劝道:“你稍有逾越,陛下都能宽宥。但一旦踏了底线,那就是死罪了。”
也就是说,皇帝平时睁只眼闭只眼,让你觉得他很好说话。当你膨胀了,开始在违法边缘大鹏展翅的时候,他就突然把你薅下来烤了。
单维意笑笑,说:“太傅觉得我们现在是‘稍有逾越’还是‘踏了底线’?”
这话沈逾可不敢细想,心都快跳出来了。
单维意却依旧云淡风轻:“我们既然还没死,应该就是还没踩到底线上呢。”
沈逾愣在原地,还没想到要怎么回答,单维意就先转身往另一道门走去了。奚之桐紧随其后。沈逾愕然当场,却也不敢跟上,只仍跪在原地待罪。
中枢殿从正门到正殿都是平直大道,非常好走。然而,从正殿出去之后,却就是迂回曲折,仿佛迷宫,让人如坠迷雾,不辨西东。
单维意闲庭信步,凭着古怪的直觉行走,竟然一次都没走入死胡同,就像他已十分熟门熟路一样。这样的情况让奚之桐也感到惊讶。
奚之桐问道:“主人以前来过吗?”
单维意怔了怔,回头看奚之桐:“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单维意从第一次任务开始就跟奚之桐绑定,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小世界。作为快穿员,单维意也是肉体凡胎,更没有皇帝那样的超脑。所以时间一长,单维意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而奚之桐不一样,只要是经历过的、看见过的、学习过的,奚之桐都不会遗忘。只要找准关键信息进行检索,他就能立即记起,像刚刚发生那样清晰。
单维意蹙眉,正想让奚之桐进行记忆检索,却在这时候,身侧的墙突然发出响声。单维意转过头,看到墙上一道隐形门缓缓开启,似乎是在邀请二人入内。
单维意举步进入,奚之桐跟在后面。
进入房间,只见里头摆着燃着散发幽香的蜡烛,房间正中放着一口精致的棺椁,棺椁上覆盖缀珍珠的海纱——正是先皇后停灵之处。
“先皇后的棺材吗?”单维意听太子说起过,心里不免产生疑惑。一种奇妙的直觉告诉他,里头很可能不是躺着那个快穿者“唐唐”。
单维意朝奚之桐说:“要不你去开开?”
他的口吻轻快,好像说的是开罐,不是开棺。
奚之桐还没回答,帘子后便转出一高大的身影——傲雪欺霜的白色长发,流金灌玉一样的眼眸。
看到这样惊世骇俗的眼睛,单维意眯起眼睛:好眼熟。
皇帝朝单维意笑了笑,但没有说话。
单维意:……不是说皇帝无情无义,表情甚少?一见面就对我笑?肯定是想杀了我!
单维意警惕地看着皇帝,但表情看着很放松。他也朝皇帝报以一笑:“这位公子生得那么风流英俊,皮肤还那么好,脸上一根胡须都没有,应该不是宦官吧?”
这样的调侃并无激怒皇帝,皇帝甚至还露出更深的笑容:“我就当这个是夸奖了。”
单维意也笑笑:“这当然是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