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年,宋嘉茉的生活回归枯燥化。
被排满的集训课程、上镜培训、礼仪姿态……
每分每秒都被填得满满当当,闭上眼就能睡着,第二天一听到铃声,大家又立刻洗漱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拼搏。
忙起来也好,她想,忙起来就不会显得空荡荡。
十二月,艺考如期而至。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常的要冷,女生们早早睡下,第二天换好裙子,前往考场。
毕竟是上镜专业,外貌会加分,大家都打扮得都很漂亮,只在外面披了件羽绒服御寒。
光是在教室里等待,宋嘉茉都忍不住轻轻跺脚,感觉寒意直往骨子里钻。
旁边的女生问她:“快到我们了,去上个厕所吧?”
“好。”
穿着外套不方便,再加上离得不远,于是她们脱掉羽绒服,去了趟卫生间。
宋嘉茉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搭在椅子上的衣服不见了。
她问后排的男生:“你看到我羽绒服了吗?”
“不知道,刚刚太混乱了,我也没注意,你再找找呢?”
旁边的女生也陪她找了一会儿,可还是没找到。
“可能大家的羽绒服都长得一样,被人误拿了,算了,”宋嘉茉摇摇头,“你别找了,安心准备考试吧。”
“那你怎么办?还有半个小时呢,不得冷死吗?”
那女生想了想:“我俩一起披一件吧。”
就这样,两个女生裹在一起,艰难地取暖。
宋嘉茉为了转移注意,不得不摸出手机,随便刷了刷。
一分钟前,四眼刚好发了条朋友圈。
我今天是不是水逆啊?刚进学校就打铃,吸管捅不开奶茶,杯子还被摔碎了。[裂开]
想了想,宋嘉茉安慰他:那还是我比较惨一点,马上考试了,羽绒服被人拿走了,现在好冷,要命。
她又自己抖了一会儿,收起手机,抬头,就看到一个女老师走到自己面前。
“衣服呢?”老师问。
“好像被人拿走了。”
“那你穿我这件吧,”老师递来一件长款,“天太冷了。”
宋嘉茉有点懵,直到人影走远,还没反应过来。
女生也惊讶地低声问:“老师怎么有多的羽绒服啊?”
宋嘉茉也很奇怪。
她想了想:“可能之前也有考生的被拿错?”
“有可能,”那女生笑了笑,“你运气还蛮好的哦。”
是吗?
宋嘉茉将外套拉链拉好,有些出神。
她将手指伸进口袋里,还摸到了两张五块钱的纸币,看来的确被人穿过。
她晃晃脑袋,专心备考。
这天考完,她又在考场里辗转了好一会儿,找到那个老师,将衣服还回去。
老师却笑着说不用:“反正也穿不上了,你就穿回家吧,路上也冷。”
再三道谢之后,她将这件衣服穿了回去,最后洗干净,挂进衣柜里。
*
统考结束,接踵而来的,是更加繁忙的校考。
她一边准备校考,一边开始自主复习文化课,常常不知不觉就看到了半夜,急忙关灯睡觉。
二月中旬,她正式回到六中上课。
因为一直在问尹冰露学校的进展,再加上看书很拼,基本功扎实,回来上课之后,宋嘉茉很快就跟上了节奏。
她的书桌前贴着一张日历表,每过一天,就划掉一格,仿佛是在倒数着什么日子似的,笔芯一根接一根被用掉,格子也越变越少……
划掉最后一格,又是一年六月七号。
高考比她想象中的简单一些,考到最后一门,她甚至还提前了十分钟写完。
走出考场时,大家的步伐都很轻快。
考场门口,接考人群拥挤,热闹非凡。
“考得怎么样,热不热?”
“哎呀都说不能问成绩了,走走走,妈妈带你去吃火锅。”
“书包给我,你哥我考试都没像你这么大阵仗,德行。”
鼎盛的日光下,少女孤身一人,安静地穿过沸腾又喧嚣的人群。
她的脚步停在某家奶茶店门口,今年又出了新品,但多肉葡萄仍然热销。
她抿着唇,看了眼长长的队,最终又是离开。
坐上车时,看到窗外一闪而过的六中校牌。
如同车窗的取景玻璃,画面被记忆浓缩成一帧照片,夹进厚重的成长书页里,再重重合上。
时光的列车呼啸,停过这站路,再继续往前开。
*
今晚的饭是在家里吃的。
这是时隔一年,宋嘉茉第一次回去。
大伯一家也来了,客厅处很热闹,芮萱拽着她问东问西,她们聊了一会儿,又很快开饭。
这餐是为她准备,每道菜都是她爱吃的,饭桌上,长辈偶尔会提到她,她礼貌回答,又专心吃饭。
最后离席时,在她碗边,摆着一碟自始至终都没动过的小龙虾。
她没有搬回来住,又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房子。
*
高考结束,剩下的两个多月,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来修饰。
乏善可陈吗?好像也算,她用十佳社团的获奖证书,顺利拿到白鲸FM的奖品,并成功和那边的负责人牵上线,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电台,每天就守着这方天地打转,想主题,找素材,查资料,运营微博。
风生水起吗?可能也是,她的声音条件好,选题有趣,借着一个App推荐位,吸引了不少听众,慢慢地,受众越来越多,每天都能看到电台的粉丝在稳步增长。
——不管怎样,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向上。
七月收到录取通知书,八月底,肃大新生报道。
她成功考进自己想要的学校,值得一提的是,尹冰露和江寺考到了同一所学校,离这里半小时车程。
而费列考到了更远的地方,临别时,四眼还流了一滴鳄鱼的眼泪。
此时,肃大的标志性建筑前,摆满了围观和拍照的人,雕像倒影的捧花愈加清晰,旁边卖花的商贩赚得盆钵体满。
她推着箱子路过,行李的滚轮和路面摩擦出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