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大学四年,对宋嘉茉来说,像一张涂满色彩的白纸。
社团、电台、各式各样的艺术节……
大学的社团比高中更丰富,成员更多,他们经常出去聚餐,一起研讨,组织一场又一场热闹的活动。
可她又隐约觉得,为什么这么精彩,可是回顾起来,还是会像一片空白。
毕业那天,她穿着学士服,坐在学校咖啡厅的吧台旁,看着窗外发呆。
拒绝了几个要微信号的男生之后,社长坐到了她的对面。
“又一个人待着吗?那边在发饮料,冻柠乐和西瓜汁,你喝什么?”
“不用了,”宋嘉茉说,“太冰了。”
“那热可可?”
“也不用,”她笑,“我不喝的,你们忙就好。”
“确实忙啊,当时本来想让你当社长的,毕竟你能力水平最强,结果大家起哄来起哄去,你还是只当了个副社。”
宋嘉茉撑着脑袋:“怕我忙不过来。”
“也对,你在白鲸那边玩得挺开心的,现在本身就没有那么多人听电台,你还能有个几十万粉丝,很厉害了。”
“我这也不算什么,小打小闹而已,”她说,“锻炼锻炼水平。”
“接下来呢,想去电视台吗?”
“嗯。”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宋嘉茉偶尔会看向窗外,不过一会儿,又收回目光。
社长问:“你是不是在等人啊?”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她愣了下,“是……好像也不是,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必要,我先回家啦,”她招了招手,“玩得愉快。”
很快,她起身离开。
草坪上,大家正在照相,宋嘉茉站了会儿,被小羊拍了拍肩膀。
“我们也拍几张!”
她笑着,脱下学士服,和小羊跑到一边去拍照。
等到照完回来,才发现衣服旁边多了一束花。
宋嘉茉伸手拨了拨花叶,问:“这是我的位置吧?”
“是吧,”小羊挑眉,“肯定是哪个暗恋者送的,收着吧收着吧,都毕业了,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
宋嘉茉将花束抱起,打开手机搜了下。
洋桔梗、向日葵、满天星。
小羊很专业似的:“向日葵,希望你以后一切顺利,积极向上;洋桔梗,真挚不变的爱;红色满天星,真爱至上。这人喜欢你很久了。”
宋嘉茉笑她:“说不定就是随便一配。”
“那也是上天随机分配的爱情啊。”
“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我以前在花店兼职过,你忘了吗,情人节就是要靠这张嘴吹得天花乱坠……”
二人聊着天,越走越远,最后离开时,宋嘉茉回身,拍了张照片。
这天的夕阳灿烂,楼宇倒映出橘红色的流云,肃大的校牌被摄进一角,画面的正中,是远处的北城电视台,露出一颗漂亮的、仿佛触手可及的,启明星台标。
那张照片,最终出现在少女记录日常的微博里。
再见啦,我的学生时代。
*
毕业的愉悦并没有延长太久,当晚,宋嘉茉接到电话,是大伯喊她回去吃饭。
饭桌上,大家闲聊,芮萱突然开口问:“听说陈赐哥谈恋爱了?”
宋嘉茉筷子猛地一停。
“嗯,”陈昆说,“以后有机会让他带回来看看。”
一瞬间,心脏仿佛重重被人捏住,松手时,又拉扯掉什么。
耳畔阵阵嗡鸣,痛觉神经被麻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宋嘉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直到芮萱抬头,怔怔地看着她:“姐姐……你,你怎么哭了?”
“没事,”宋嘉茉偏过头去,“突然想起还有点事,你们先吃。”
关上大门的那一秒,才仿佛终于能呼吸。
她伸手去抹,但眼泪一滴接着一滴,仿佛时隔多年,陈赐之于她,仍旧无法变成一个代号,仍旧耿耿于怀,仍旧是少女时代,最难愈合的伤疤。
原来时间对一些人是没有用的,越分开,越想念,越别离,越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