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似乎已经震惊到失语了。
行子努力压下内心异样的情感，若无其事地轻笑：“怎么？开始讨厌我了吗？”
少年大力摇头，语气急促，像是在证明什么。
“怎么可能？我只是...没想到行子你是这么想的。”
“行子明明是那么好的人，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更何况不是还有五条老师在吗？行子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些东西吧。”乙骨忧太的声音慢慢变低，语调也变得有些低沉。
行子停下脚步，低头笑了一声，略带自嘲道：“因为忧太你很温柔，所以总是以最好的角度来看待身边的一切。我...根本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太阳西沉，已经开始起风了，灰蓝色长发轻轻舞动，发丝勾勒出风的形状，少女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捉摸不透。
“爸爸走后，我就一无所有了。如果一直都是那样生活的话，没有任何期待，也就不会失去。”
少女的眼角渐渐湿润，声音也开始颤抖：“可是现在，我拥有的一切，都是‘五条’这个姓氏和咒术师的身份带给我的。”
“否则的话，像我这样被自己妈妈当做耻辱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嫌弃，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
“爸爸和爷爷都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爱我了。大家都说，在一个女人出嫁之后，最亲密的人就变成了她的丈夫还有孩子。”
“可是，爸爸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弃了一切，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就连爷爷到死都没有原谅他。”
“我不能像他一样。”
“忧太...我不想到死的时候还是一个人，那样实在太孤单了。”
行子捂住眼睛，眼泪却还是顺着面颊落在交织的衣领上。
少女实在压抑得太久了，自厌的情绪就像一颗顽固的种子，耗费数年的时间和心血，终于在她的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然后在这个平静的黄昏爆发出来。
乙骨忧太表情怔然，默默看着无声哭泣的少女，心里却像是下了一场雨，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了。
少年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反常到底从何而来。
会在少女轻笑着对他眨眼时心跳莫名空了一拍；
吃下她亲手做的苹果松饼时从心底升起的那种甜蜜的感觉；
因为听到她要跟别人的男人约会怅然若失；
哪怕仅仅是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满足。
......
乙骨忧太睫毛颤了颤，轻柔地将少女揽在怀中，少年已经换上的夏衫轻薄柔软，不一会儿就晕出了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和不容置疑的认真。
“行子，你来爱我吧。”
行子已经发泄完了情绪，深觉自己在幼驯染面前丢尽了脸面，不禁面颊微红，正准备离开少年温暖的怀抱，然后打个哈哈盖过这个话题。
却被少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炸的大脑一片空白。
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的时候，少年似乎看穿了她的内心，肯定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行子感觉自己快要不能思考了，不明白事情怎么忽然就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像是看电视突然从第一局直接跳到了大结局一样。
抬起头，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还有些雾蒙蒙的，看不清少年的表情。
“如果是为了安慰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急切地打断。
“不是那样！”
乙骨忧太深吸一口气，行子能够感觉到少年剧烈的心跳声。
“很小的时候我就有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那种想法。听你说那些，我的脑海里全都是如果那个人未来对你不好怎么办？如果行子受了委屈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怎么办？而我什么都不会知道！”
行子别开脸，长发盖住半边侧脸，故作轻快道：“原来是因为同情啊。”
乙骨忧太焦急地抓住行子的双臂，眼睛里的急切与真挚一览无余，认真注视着行子。
“当然不是！我是因为喜欢行子才这样说的！”
行子怔住，忧太他...好像是认真的。
乙骨忧太松了一口气，最难的两个字已经说出口，接下来的就顺理成章了。
“行子开心笑着的时候，我也会感到幸福；行子难过的时候，我的心也会跟着痛。”
“还有——”
少年抿了抿唇，羞涩地别开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出口：“行子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变得非常奇怪，想把你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即便那个人是同为女性的真希同学，或者是我最尊敬的五条老师。”
“总之，我想要照顾行子一辈子，想要行子的眼睛里只有我，这份心情是真的。”
“所以，行子，你来爱我吧。我会一切以你的意志为先，绝不背叛你，绝不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
“从现在起，我的生命和其他的所有全都属于你。我一定会成为像五条老师那样强大的咒术师，我会活得比你久，永远保护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