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出现的第三个选项让两小只齐齐愣住:“虎威?”
就是那么巧!
刚刚换好了包被喂了奶的法士尚阿被抱回来,在这声虎威后发出了个类似于‘啊’的音。
虎头跟胤俄都呆住了:“他刚刚啊了声,是在应咱们么?”
“难道他更喜欢虎威?”
胤禛更愿意相信是凑巧。这不,虎头跟胤俄念经似的,虎威虎威个不停,也没再见这小子再有半点回应啊。
但他们不信。
还一左一右抱着他不住央求,非让他也喊喊看。万一呢?若他再有什么反应,就是真的喜欢这个名儿。
为了不被拽开袍子,为了兄友弟恭,胤禛到底还是凑到小襁褓跟前,略有些无奈地喊了声虎威。
然后,奇迹出现了!
小表弟虽没有再出声应答,但又挣断了绑着他小手,免得他乱动伤着自己的绑带。幼粉的小手伸出来,轻轻碰在了胤禛手上,像极了在跟他打招呼。
理智告诉胤禛:凑巧,这绝对是凑巧!
但实际上,那软软嫩嫩,柔弱无骨的触感传来时,他一整个都呆住了。再无心理会胤俄跟虎头的哇哇大叫,只呆呆看着襁褓中的小家伙,试探性地叫了声虎威。
啪嗒,包被也被蹬开,连夹在他腿上的尿布都掉下来。
一道温热的水注突然而来,胤禛懵了,法士尚阿身边伺候的奴才们懵了,呼啦啦跪了一地。只林嬷嬷动作迅速地抱起小主子,道童子尿去诸邪,小主子是在给四阿哥送大礼呢。
颇为爱洁的胤禛:!!!
谢谢,但并不想要这份大礼呢。
胤俄大乐,没少被自家弟弟如此‘袭击’的虎头则熟练安慰胤禛:“四表哥不气不气,小表弟这是喜欢你,看你识交不识交呢!小孩儿也有记性的,你这会子不恼他,他以后就是你最好最好的弟弟。跟你一起念书,陪你一起打架,当你最可靠的小跟班。”
“就像我家虎子,他现在看着我就笑,啊啊地喊我,以后肯定是个最贴心的弟弟……”
胤禛含混答应着,让苏培盛赶紧往马车上给他取换洗的衣裳去。
他得借府上的浴房一用。
再没想到还能有这等意外的淑宁简直惊呆了,赶紧让珍珠把自己刚给胤禛做的春衫送过去。
珍珠多机灵啊?
上来就虔诚认错,百般赔礼,态度诚恳到让胤禛连连摆手,直道不必如此。小表弟这般亲近他,他这当表哥的只有欢喜,再无介怀的。
如此,珍珠才终于松了口气的样子,赶紧奉上衣裳:“这柿柿如意纹还是福晋为咱们小公子特意新绘的,见其活泼讨喜,寓意也吉祥。遂给四阿哥也准备了一身,前几天才做得。还没来得及送进宫去,不想今儿却派上了用场。”
前几日刚做好?
那岂不是临盆了还在给自己做衣裳?
在虎头跟胤俄的不尽羡慕嫉妒恨中,胤禛心中又酸又软还有股子微妙的得意。但还是忍不住绷起小脸儿:“针线做多了伤眼,姨母刚生完小表弟,正是需要好生休养的时候,可不敢再妄动针线了。否则日后花眼,可就是胤禛的罪过了。”
珍珠素知自家主子疼四阿哥,最喜欢听他关心自己。闻听此言立即福身行礼:“嗻。奴婢这就将原话转达给福晋,她听了一定很开心。她啊,最惦着您了……”
往客院浴房去的一路上,珍珠都在恰到好处地讲述自家主子对大外甥的殷殷关切之情。
直到到了目的地,她才有些懊恼地轻捂了下嘴:“婢子聒噪,搅扰四阿哥了。”
胤禛微点了点头,握着那衣衫的手却更用力了些。
等苏培盛取了衣裳回来,就发现自家主子已经换了身崭新的金黄色绣大红柿柿如意纹的袍子。
一瞧那别致的花纹,精巧的绣工便知道是公福晋亲手。
一问,果不其然。
苏培盛满脸堆笑,连连夸奖不停。从绣工到用心,无一处错漏。胤禛虽然没出声,但也没打断。
苏培盛伺候他多年,如何看不出来他这平静之下的受用?
立马再接再厉。
再回到侧间,胤俄跟虎头立即围上来,叽叽喳喳与他报喜:“小表弟的小名定下来了,就是四哥你取的虎威哦!”
“对,虎威。虎头的虎,威风、威仪的威。虽然没有虎力跟虎嚎有气势,但是虎威谐音虎尾,咱们哥俩有头有尾的,不就更像嫡亲兄弟了么!”
虎头昂首,一脸得意洋洋。
还很江湖气的跟胤禛抱了个拳:“多谢四表哥为咱们虎威起名,嘿嘿,这个名字起的真是太太太好了!”
主要是小姑爸爸那个解释,简直直接戳在了虎头的心巴上。
一直虎威虎威的叫着,直到吉时到,小表弟被抱到了前面去。他才跟胤俄一左一右,紧紧跟在胤禛身边,同看小表弟羞羞羞。
现场宾客云集,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
收生姥姥已经供好了碧霄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痘疹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金质的鱼龙变化盆里已经盛好了槐条艾叶熬好的水,收生姥姥抱起小家伙,洗三正式开始。
四阿哥与十阿哥这俩辈分虽小,却全场最尊的被请到了前面,率先给小家伙添盆。
虽头一遭给人添盆,但胤禛早有准备。
稳稳舀了一小勺清水添在盆里,又扔进去两个金桂圆。
喜得那收生姥姥见牙不见眼,口中吉祥话不停:“长流水,聪明伶俐。桂圆,桂圆,连中三元。”
胤俄在他帮助下舀了水,扔了两个金花生。
没有相关准备的虎头愣,转身就往自家阿玛身边跑去,想要两个金锞子来给小表弟添盆。
结果被博启一把抱住:“给爷老实待着得了,怎哪儿都有你?两位阿哥爷年纪虽小,却是皇子之尊,又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皇贵妃和贵妃娘娘,所以排在前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呢?只好生看热闹就行了!”
虎头一愣,再回头果然排队给小表弟添盆的就成了钮祜禄家那老态龙钟的族长。
他身后排着队的,也都是些须发皆白的老人家。
再插不了队的虎头大为懊恼,后悔跑回来找阿玛这一遭。早知道,他就跟在十表哥身后添点清水也好呀。
唉!
就在他这长吁短叹里,添盆完毕,收生姥姥已经利落地解开了小家伙的包被,把他脱成了光溜溜的羞羞样。
然后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一搅二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了!”
这才开始给小家伙洗澡,折腾许久已经有些微温的水打在他小身子上,惊得他又发出声震屋瓦般的哭声。
只听得在场宾客大乐,连呼小家伙是个健壮结实的,日后必然是个如翁库玛法一般的巴图鲁云云。
收生姥姥有条不紊地给他洗着,边洗边说吉祥话:“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洗蛋,作知县;洗洗沟,作知州……”
可算洗完了,还要生姜炙脑门,梳子梳头,鸡蛋滚脸,重新捆好后,还要用葱打一打。
拿秤砣、锁头、金锞子、镜子等比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