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民风还算是开化,但贵女落水非同小可,又因着今日宫宴,贵女们皆是明艳打扮,低领裙装一沾水即很是容易脱离,再者,那横桥断裂,水中荡起大量水花旋涡。
一时间水中乱作一团,像下了一锅饺子。
“来人呐,救命啊!”
“唔——救命!快来人呐!”
此刻的曹婉几人已完全没了贵女的矜贵气度,煞是狼狈,在水中拼命扑腾,淑妃一看自己的侄女陆书瑶在水中,登时坐不住了。德妃也担心曹婉名誉不保,要知道,曹婉已经是她相中的燕王妃了,断不能这般丢人现眼。
淑妃和德妃几乎是立刻下令,两位死对头难得默契的异口同声,“来人!会凫水的宫婢立刻下水救人!”
庆帝眉梢轻轻一挑,率先转过身去,但脸上毫无担忧之色,这平静无波的后宫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
随着庆帝带头转过身,众男子们,以及太监宦臣也陆续转过去,避开了视线。
宫婢们倒也手脚麻利,下水之后直接游向几名贵女,不消片刻便将几人救了上来。
这个时候,平日里再怎么端庄舒雅的贵女,也成了浑身湿透,发髻凌乱的落汤凤凰了,委实再也庄重不起来。
岸边的贵女都在忍着笑意观望,安宁公主和孟姝也不能免俗。
安宁公主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孟姝则甚是纳闷,谁人会在宫廷御花园做手脚?而且这手段实在厉害,竟直接切裂了横桥中间的梁木。
是早就蓄意为之?
还是当场陷害?
孟姝倒是没有圣母之心,见方才对自己泼浑水的五名贵女纷纷落水,她无半分怜悯之心。只是心中存着一丝困惑,未得到解答。
此时,曹婉几人已经被宫婢拖上了岸,立刻便有宫奴拿着毯褥替几人遮掩身子。
曹婉和陆书瑶已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费玉珠也好不到哪里去,呛了数口潭水入腹,发髻早已凌乱,今晨精心打扮好的妆容已不复存在。几人更是不能笃定,自己可曾被男子们瞧见了身子,参加宫宴的贵公子并不在少数,这下她们的清誉就仿佛被人泼了一层灰尘,只会越抹越模糊。
“咳咳咳……怎会这样?!我定让淑妃娘娘彻查清楚!这桥……怎会说断就断开了!”陆书瑶呛出了血腥味,早已花容失色。
此时,淑妃身边的掌事嬷嬷已经前来,搀扶起了陆书瑶,道:“陆大姑娘,还是立刻去换衣吧。”
曹婉几人亦是这个想法,只想尽快摆脱这一身狼狈之态,她们皆是权臣之女,想来也无人敢轻易污了她们的名声。
*
且再说孟姝和安宁公主这一边,两人的脖子伸的老长,站在荷塘边的太湖石旁,附近又有垂柳遮挡,不太方便瞧见那边的情形,就在两人巴望着看热闹时,不知谁人突然出现在身后,竟是伸手推在了安宁公主和孟姝后背。
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太快,安宁公主尖叫一声,身子便往荷塘栽倒了下去,孟姝会武功,手脚反应甚快,电光火石之际,一手拉住了安宁公主的手腕,用力一甩,将安宁公主甩上了岸,而她自己的身子则不受控制的继续栽下去。
这下……是完了么?
孟姝方才完全没有思量,只想着救安宁公主,安宁一直待她极好,她这人素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故此,她没有权衡利弊便直接做出了决定。
可短短半个呼吸之内,孟姝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然后,就在她即将坠入荷塘之时,后腰一紧,一股大力圈住了她的细腰,随即一拉一扯将她拉上了岸。
就在孟姝反应过来时,那人顺势将她打横抱起,惊得孟姝吞下了惊叫声。
安宁公主跌倒在地,看清来人是楚恒,这才松了口气。
方才一系列动作太快,统共不过才两个呼吸的时间,安宁公主惊魂未定,又见了自己那个不喜与女子亲近的太子皇兄正抱着孟姝,她尽是吞下了惊呼声,呆呆愣了一下,“皇、皇兄?”
楚恒无暇顾及安宁公主,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人,见孟姝并无损伤,哪怕是这个时候,一张明媚小脸依旧是故作镇定,薄光落在她脸上,照出细细的小绒毛,眼眸澄澈,却也在故意躲闪着他。
楚恒看了一眼,附近宫人诸多,以免引来旁人,楚恒对上李清熙吃惊的眸,低喝,“李校尉,你给孤查清楚,此人究竟是谁的奴才!”
他指的是方才试图推安宁公主和孟姝下水的太监。
而这太监就在不久之前已被楚恒一脚揣在腹中,正狗爬式的匍匐在地。
李清熙自是了然了,挑了挑剑眉,上前一把揪住太监的衣襟,如同拎起一只待宰杀的耗子,“殿下放心,我定查清楚。”
以免太监自尽,李清熙点了他的昏穴。
眼下,宫廷众人的注意力皆在断桥那边,孟姝自是不想惹眼耳目,忙道:“殿下,请放了民女下来!”
楚恒似是并未听见,反而双臂颠了一下,孟姝迫于无奈只能圈住了他的脖颈。
她这个动作,让楚恒唇角微微一扬,这便抬腿就走。
安宁回过神来,“皇兄!你、你为何要带走诺诺!”情急之下喊出了小名。
楚恒睥睨了自己的这个好妹妹,“安宁,孤府上那匹刚满周岁的枣红马,你还想不想要了?”
安宁是个聪明人,试问皇兄几时抱过女子?原来,太子并非是不好/女/色,而是女/色/不够诱人。只要诱/惑够大,哪个男子都当不成柳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