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后仰,几乎是蜷缩在座上,雪白的裙裾与他的衣带勾缠在一起。避开男人极有存在感的呼吸,她侧开脸,低低道:
“你,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我只是不忍看到你真的丧命……”
“只是不忍?”
“只是不忍。”
褚妄微哂,“娘娘怕是忘了,您也就比儿臣虚长几岁,这话说得,倒让儿臣以为您对儿臣,真是那血浓于水的母子之情了。”
卿柔枝被他说得难堪。
“董静婉说的话,”
他突然抬手,指腹按住她唇,坚.硬陷进柔软。
“娘娘以为如何?”
卿柔枝一僵,猛地往后仰去,避开他这极为冒犯的举动——
手捏扶手,冷汗骤然密布,以为如何?
皇后与九皇子私.通?
那分明是无稽之谈!
“你放肆。”
终于明了,方才他眼底的怪异为何。
热意缓慢从脖颈蔓延上来,像是打翻了胭脂。
她面红如火,羞恼慌乱又惊惧:
“你我之间,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董静婉激愤之言,往你我身上泼的脏水,临淄王竟是当真了吗?”
那可是乱.伦!
她低声警告他:
“陛下随时会醒,临淄王,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
不知为何他静住,垂在身侧的手攥起,直攥得骨节泛白。
“娘娘真以为,自己的魅力有那么大吗。”
他倏地轻笑,带着嘲弄。
身前骤然一空,是他抽身离开。
卿柔枝白了脸,是,他是什么人?
天生的恶劣种子,最喜欢看到别人因他而慌乱失措的模样。
曾经一场宫宴,她因头疼没去成,夜里九皇子却来请安,向她讨一盏茶喝。
那时,少年手撑下颌,凝睇她许久突然道,“娘娘,我心悦你。”
她一瞬间震愕在那,久久无言。
而他垂下浓长的眼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慌不忙跪地请罪,道是酒后无状,请她治罪。
她什么也没说,只罚他在坤宁宫外跪足三个时辰,让他好好醒酒。
谁知道,他是暗地里爱慕了他父皇的哪个宫嫔,将她错认了呢?
直到一阵猛烈的咳嗽传来,拉回卿柔枝的思绪。
陛下!
手腕却被那人攥住。
卿柔枝咬牙:“殿下若想拿我寻开心,也请等陛下好一点以后……”
他目光却紧锁在一处。
她纤白的细腕上,赫然挂着一只手镯,不算贵重的白玉材质。
那年她生辰,太子送的是一尊玉佛,他送的,便是这镯子。
她后来才知,这是他母妃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他眸光盯着,一动不动。
慢慢地,视线落在她面上。
“这镯子,娘娘还留着?”
“娘娘好深的心思。”
他唇角扬起弧线,手臂一扬,蓦地将她甩开。
卿柔枝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向桌面,整条手臂更是撞在了桌上。
手腕震得发麻,而那镯子就此断成了两截,痛得她一时抬不起来。
她又慌又恼怒,不知触了他的哪片逆鳞,竟让他发作至此?
“先是亲手做的糕点,再是这镯子,”他淡淡嗤笑,“这世上,怕是没有您不能利用的东西了吧。”
卿柔枝咬唇,他有什么资格来说她?他不也是如此吗,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位置,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包括她。
而她只是想活着,有什么错?
她冷冷地与他对峙着。
救他性命的元后,他不顾念;
当初她调换了毒药的事实,也不能使他有一分半丝的动容。
想要在这样的他手里活下去,无异于天方夜谭。
陛下的咳嗽声愈发猛烈。
褚妄动了动手腕,面容冷淡,像是在驱赶一只小犬:“去吧。去得晚了,父皇怕是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