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立刻离席,包括空靖与豫尧,朝炎麟剑叩首跪拜,头紧紧贴在地面的这些官员惶恐不安,尤其是刚才应和着斥责婕蓝的那几位,吓得汗水从额头滚落而下,那瑟抖的肩头仿佛秋风中摇晃的花瓶,等待着碎裂的命运。
那城主见自己的臣子都臣服在擎战之下,虽胸有怒气,却不敢再发一语,他也离开宝座,对着炎麟剑微俯作礼,算是表达对王城的敬意。
擎战傲然地看着跪拜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官员,嘴角又扬起一丝笑容,他回首看着骇异的婕蓝,而她的目光却也正看着他,那种惊诧、感激与愧疚的眸子像散发着一种神秘的气息,激起了他的怜爱之意。擎战淡淡一笑,未言语什么,对着众官放下炎麟剑,“诸位大人都请起吧!”
这些官员颤抖着站了起来,退回自己的席位前。擎战将剑归回婕蓝手中,也席地而坐,他长袖一拂,径自倒了杯酒,悠闲地品了起来,好似刚才那场与众臣辨舌之争从未发生过一般。
豫尧大人离开席位朝擎战拱身行礼,“愚臣等众未辨圣音,以致在少君面前失礼,实是无心之失,但我赤燕城对王城恭敬至胜,绝无半点谋逆之心。”
“豫尧大人为我请命,辨明曲直,又何来愚臣之理,此事就此不提,不过我倒有另一件事需城主应诺,那么方才之事我也便不再追究。”擎战头也不抬地对城主说着,那傲然之气仿佛与生俱来的一般,总让人有种屈服之感。
“且说来听听!”经过炎麟剑一事之后,或许城主自认理亏,虽然仍胸溢怒气,但语气上却还是软了下来。
“我来赤燕城时带有一坐骑,想来是我对它未曾驯教严厉,也不知跑到这城殿中何处去了?我听说方才城殿中因一头妖兽而引起慌乱,虽不愿想便是我那坐骑惹出的祸端,但事是如此的话我必将好好训教他一番。”
少君的坐骑被护卫军拿下?众臣又是一阵慌乱,方才之事本已惹恼他,而现今又出这事,那岂不跟王城结下深仇。
“麓由统领!”城主声色严厉。
一位仍身着戎装的从阁外走了进来,他腰挂长剑,面目肃然,显然便是方才捉拿婕蓝和黑猪的那位统领,他单膝跪地,道:“臣在!”
“你今晚是否捉拿了一头异兽?”
统领沉默片刻,道:“确有此事!”
“既是如此,你作为亲卫军统领,却连敌友都分不清,留你何用?押入‘禁卫监’,等候处决!”
婕蓝一阵惊骇,她实在想不到,这个所谓的城主,居然会如此轻率地处决人性命,并且这统领捉拿自己和龙奕,实是尽忠职守,而自己也确实是擅闯城殿的人,如果他被处决的话,那么却不就是因我而死了吗?
“带下去!”
“等等!”婕蓝连自己都无法想象,这声音是来自她自己,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反而开始怯弱害怕起来,因为殿阁中所有大臣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就连擎战也回转过头来,半眯缝着眼,依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
婕蓝有些不知所措,紧握着的双手不自主地颤抖,就连面颊也开始潮红起来。
“既然这决定不能满少君大人的意,那么就让他受剔骨之刑,肉体送于少君大人骑兽享用,这样总该合理了吧!”城主大人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婕蓝没想到自己这一举动反而害得他受更酷的刑罚,一时更加愧疚,她狠下心,大声道:“不!我是说请饶过他罪责,骑兽一事或许存在诸多误会,也并非全怪麓由统领,此事只要将少君的骑兽寻回便可,又怎么可以将他处死。”婕蓝不懂政治词令,言语间对城主颇有命令责难的意味,这让那高高在上的城主又如何拉得下脸来,他双手紧紧抓着宝座的扶手,指甲因用力过度而嵌入木中几许。他紧闭着眼,仿佛极力忍耐着胸中的怒气。
擎战突然站了起来,他先看了婕蓝一眼,淡淡的微笑中不知是嘲弄她的大胆无知还是对她的赞许与钦佩,他面对城主,道:“我这护卫不懂言辞,请城主勿要见怪,但他所说也正是我想说的,骑兽一事过失在我,城主未有追究已属荣幸,若再让这位麓由大人受过,我擎战岂不玷污了王上仁义之德。”
城主冷哼了一声,睁开了眼,他看着下面众臣,突然站了起来,道:“那就照此办理!”城主拂袖而起,两名侍女连忙迎了上去,随侍在侧。
接待王城来宾,城主却中途离席,这可说是对王城的极度不尊,众官虽都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但都不敢出言阻止。
“请主上留步,现在是在接待王城使者,主上岂能独自离去。再说剑乐一事虽已处理,但是方才城辅大人的侍卫冒犯圣主之事,该作何处理?”空靖抓着豫尧此事不放,这对他来说可是个绝好无比的机会。
城主微微回头看了空靖一眼,‘哼’了一声,看向城辅,“既敢犯上,那纵然是城辅大人亲随本主也无法姑息,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此时的城主说起话已有气无力,突然之间垂垂老矣,仿佛是受到了方才炎麟剑的兽鸣的影响。
当他准备退出极乐阁时,豫尧忙上前急切道:“主上,请饶恕微臣属下的无礼之处。”
还未等那城主回答,却听到孽徒叫道:“城辅大人不必为我求情,我有何罪需要向他讨饶?”
那城主没想到一个小小侍卫居然三番五次如此公然地言语无礼,这倒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走下上座,朝变化过身形的孽徒走了过来。
一旁的婕蓝看着这形势,不仅为那侍卫开始担心了起来,她自己不知道为何,这侍卫好似是为了维护自己才跟这城主起着冲突的,因为每次当那城主想要处置自己时,都是他率先出面阻止,可是自己明明不认识他,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无论如何,自己也不愿他受到那昏庸无能的城主的处罚,然而自己能做什么?
擎战注视着婕蓝神情的变化,倒开始留心面前那个断臂的侍卫了,他带着戏虐地说道:“看来你很担心他嘛?莫非这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婕蓝脸一红,扭过头去,不愿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