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宣明繁满眼无奈。
宁湘躺回去,悄悄红了脸。
他吹灭两盏灯,殿中暗了下来“你先歇着,我去书房。”
宁湘知道他是要查今日的事,也不阻止,乖乖点头应了。
宣明呈安顿好宁家人进宫,就听说了淑妃流产的消息,吓得差点没跳起来,急忙忙闯进书房。
“皇兄,宁湘没事吧我大侄子没事吧”
夜色如墨,满室寂静。
"没事……"宣明繁靠在座椅里,身上没了白日的锋芒,整个人一如从前般淡然平和,辨不出喜怒来。
“死了两个太医。”
宣明呈眉头顿时一皱“荣王的人”
他颔首。
宣明呈气不打一处来,抱着手臂愤愤道∶"我早就说了皇叔不是好人,我要是你,趁早夺了他的兵权、褫夺爵位、终身幽禁,再翻不起一点风浪才好!”
话虽说得难听,但却是荣王这个做叔叔的不仁在前,他知道皇兄和尚做久了慈悲为怀,但如今荣王已经愈发肆无忌惮。
如此一个心腹大患摆在面前,再不解决,迟早会酿成祸端。
宣明繁垂眸,看着掌心的佛珠,声音淡漠∶“怪我心慈手软了,以往顾念旧情不想赶尽杀绝,如今看,怕是容不得他们如此作乱了……”
荣王霸揽朝堂多年,铜墙铁壁,难以入手,但新上任的工部员外郎蒋申,却是一个连脚跟没站稳的芝麻官。
他能给他尊荣,也能令其覆灭。
这世间因果循环,也是如此。
宣明呈放了心,手肘撑在书桌上,十分赞同∶“皇兄不为别的,也要为宁湘……不对,也要为皇嫂和腹中孩子着想,这天底下,有什么比过媳妇孩子去?”
他觉得自己说的甚有道理,宣明繁甚至也点点头。
"你说的对!说起来你也不小了,这些事也可以考虑了。先前丞相送来的画像,你可看过了?中意哪家姑娘,你告诉我……”
"别别别…"宣明呈面色大变,忙不迭地拒绝,"我不想成亲!每天听听曲、遛遛鸟不好吗?女人什么的,最烦了"
他拒绝的干脆,宣明繁也懒得重复,不过是传达了贵太妃的请求,愿不愿意成不成亲都是宣明呈自己的事。
“过几日,你去接把宁家人接进宫来。”
宣明呈意味不明地啧了声,座上的人缓缓抬眼,他笑得微妙∶“淑妃娘果然是盛宠不衰啊……”
+
荣王府内。
荣王因下药行迹败露大发雷霆,屋中一片狼藉。
“行事如此不谨慎!只差一点就成事了,怎么就功亏一篑了呢……”
荣王妃安慰“王爷息怒,那两个太医已经死了,查不到我们身上,另外再想法子就是!”
荣王依旧阴沉着脸“出了这样的事,宣明繁必然比从前谨慎,想要再下手就难了”
“就算淑妃的孩子能生下来,能不能养大还不一定,您不要太过着急。”
宣临月不关心谁生不能生,只问“爹爹,蒋申什么时候能调任啊。”
荣王面色铁青,没好气地斥责“蒋申蒋申你眼里就只有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读这些年书就混个工部员外郎,把我脸的都丢尽了”
宣临月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委屈的大哭起来∶“我不帮我的夫君我帮谁啊……爹爹你遇事不顺,就拿我撒气,算什么本事!"
荣王听见这哭声就糟心,当初宣临月对蒋申一见钟情非要嫁给他,他满心等着蒋申科考能进前三甲,结果最后考了个不上不下的名次,被宣明繁丢进了最冷清的工部。
宣临月堂堂郡主,满心护着这么个草包,荣王想想就来气,恶声道“给我滚回你家去!成天往娘家跑干什么,别来烦我了……”
宣临月嚎啕大哭,荣王妃赶紧安慰女儿,“月儿别哭,你爹爹正生气呢,你就别添乱了,快回房去歇着。”
金枝玉叶的郡主高高在上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路小跑回了自己院子便要收拾行李回蒋家。
出门时撞上季翩然,手里包袱落了地,滚上不少灰。
宣临月红着眼,怒瞪着她∶“怎么连你也要和我作对?”
“对不起表姐。”季翩然忙把包袱捡起来,拍干净灰尘递给她,“我不知你出来……你这是要回蒋家了”
宣临月抹着眼泪,倔强地仰着头颅,“反正这里也容不下我了,不如走了算了,省得叫我父亲厌烦……”
她哭哭啼啼推开季翩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翩然没防备,被她用力一推,险些跌进花丛里,迎春眼疾手快扶住她∶“小姐没事吧?”
她摇头"没事。"
迎春不满嘀咕“郡主这脾气,实在该改一改了。”
季翩然沉默不语。
迎春四下看了看,低声说∶“我听闻太医院近来换了好些太医,好像是因为淑妃娘娘的胎出了问题,皇上龙颜大怒,连同勤政殿伺候的人,也一并换了大半。”
季翩然目光闪了闪,转头看向正院,荣王气急败坏的声音遥遥传来。
她温声说“皇上钟爱娘娘,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