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谢慈听着那些声音到了门口,心都吊到嗓子眼,情急之下推了谢无度一把,匆匆离开。
似乎正好推到他伤处,谢慈听见他闷哼了声,心中一惊,但也没回头。她慌慌张张地从屏风后走出来,与那几位官员撞个正着。那几位官员是与谢无度约好的时间,在此见到谢慈难免有些诧异。
谢慈瞪他们道:“看什么看。”
几位官员赶紧低下头去,从一旁让开路。谢慈从他们身侧步履匆匆离开,临出门前,回头望了眼屏风方向,终究是快步离开。
几位官员见人离开,这才抬起头来,面面相觑。谢慈如今住在武宁王府一事,他们也都听说了,而谢慈与武宁王感情好,他们更是有所耳闻,因此谢慈出现在这,也不算意外。
几人看向屏风后的身影,躬身行礼:“王爷。”
谢无度从屏风后走出,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微微笑了笑,“抱歉,方才她来给我上药,一时耽搁了。”
几位官员皆是摇头失笑:“没什么。”只是……他们看向一旁桌上放着的东西,似乎还未曾动过,这位谢慈姑娘看起来也不像会伺候别人的人。
这不是他们该管的事,几人都当做没看见。谢无度命人搬了几把椅子进来,让他们各自坐下,很快进入正事。谢无度在朝中并未有固定官职,只有一个武宁王的名号,但弘景帝命刑部听他指挥行事,因而今日前来议事的都是那些刑部官员。
承州案告一段落后,原本大家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很快又牵扯到允州,他们不敢懈怠。只是多少有些战战兢兢,毕竟贪腐营私之事,谁敢说自己没做过呢?如今朝廷这样查,不是什么好风向,他们担惊受怕,也怕查到自己身上。但谢无度主办此案,也没人敢懈怠偷懒。
今日来的几位是刑部尚书、刑部两位侍郎及其下四部的郎中。承州案牵扯出允州案才不久,他们顺着允州这条线查下去,还真有些收获,允州地方富饶,官员可捞的油水自然也多,比之承州不知道能多贪多少财富。彻查之下,允州那些过往的陈年旧案便都被翻出来,还未完全查阅完,便已经翻出了许多诡异之处。
刑部尚书汇报完目前的进度,小心翼翼看了眼谢无度,见他沉默不言,不由捏了把汗。
“王爷可有什么见解?”刑部尚书小心开口,怕触什么霉头。
不过今日武宁王似乎心情大好,道:“这么多……”他指腹蹭在纸页一角,似乎在思忖怎么办。
“这么多案件都没人发现过什么,这说明什么?”
他们诚惶诚恐:“是下官等无用。”
谢无度勾唇道:“难道不是因为,这朝堂之中,有人做了他们的靠山么?因为有人替他们瞒着,兜底,因此他们地方官员才敢肆无忌惮。”
“你们与其着急承认自己的无用,倒不如好好查查,到底是朝中何人,在给这些恶狼做保护伞。这人能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来日若是造反了,你们恐怕也不知道。”他语气平淡,好似不是在说造反,而只是在说那庭院中的花开得如何。
但那几位刑部官员已经被这话吓破了胆,造反?!这可是大罪。
不过武宁王说的话不无道理,若是京中无人,地方官员怎敢如此放肆?京中若是有人为虎作伥,竟从没被察觉过,的确骇人。
他们纷纷从椅子上起身,跪下来,“王爷教训得是,下官知错。下官们定当竭尽全力去调查此事,为圣上分忧。”
谢无度嗯了声,“明日我会将此事禀报圣上。”
“是。”
谢慈从霁雪堂离开时,心还跳得很快,脸也红着。那些人应当没看见什么,只是她莫名地觉得很是羞赧……
方才离开的时候,似乎推到了他的伤处,他闷哼了声……谢慈咬着下唇,撑着自己的云鬓,低声叹气。
他的药也还没换……应当会在议事之前自己处理好吧?这也不能怪她吧?她又不是故意的……
这念头一直悬在心头,谢慈在无双阁中坐立难安。她不停看向天边,看着日头一点点西沉,时间一点点流逝。
“霁雪堂那边,官员们还没走吗?”谢慈让竹时去打听。
竹时低头答道:“奴婢方才去看过,还未离开。应当快了吧。”
谢慈叹气……这么久……距离她从霁雪堂离开,已经快过去一个半时辰,他若是未曾换药,一直如此,恐怕伤口又要好得慢些……夏日里受皮肉伤,本就容易化脓……
谢慈百无聊赖趴在美人榻上,幽幽地数着时间。直到竹时进来,高兴地禀报谢慈:“小姐,王爷那边散了,你可以过去了。”
谢慈闻言,当即从美人榻上爬起身,面露喜色,当即要往霁雪堂去。刚迈出门槛,她又停下了脚步。
彤云向晚,天幕边像着了火似的,映在屋瓦上,发出霞色的光芒。谢慈抬头,看了眼天空,往回走。
竹时诧异道:“小姐不是急着要去霁雪堂么?怎么又不去了?”
谢慈细长的脖颈在晚霞的余晖下显出一种神圣感,她支支吾吾道:“等会儿再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