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蒙着被子,露出一只眼睛,怯怯问:“早膳吃什么?”
七爷失笑,撑起身子下床,“吃好吃的,可不能饿坏三娘。”
薛灵致隐隐觉得他话里有话,可是她昨天一觉睡到今天,肚子里空空如也,这会儿确实饿了。
她把被子从脸上移开,也跟着起床。
昨夜拿了一只鞋,想起昨日种种,笑着摇头。
薛灵致确实饿着了,吃了一大碗饭。七爷含笑望着她,她不禁有些窘迫。
咬唇问道,“您什么瞧我做什么?”
七爷摇摇头,抬手拿过她的帕子,替她擦嘴。
这时忽然听见赵楼南惊天大笑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七爷啊七爷,你也有今天。”
这厮是府里常客,小厮都认得,并不拦他,一路畅行无阻到了清醒居。昨日他认认真真猎了好些,到结束时才想起问七爷情况,结果这人抱着自家美人,笑得荡漾。
赵楼南看着他背影皱眉,心里只想,城南那间铺子是他的了。而且,七爷输了。
故而一大早上上门,为的就是好好嘲讽嘲讽他。
赵楼南进门,只见他二人端坐着,薛灵致起身行了个礼,便要出门。
“春兰,收拾碗筷。”
赵楼南有些困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自行坐下,看见七爷,又把这困惑抛到脑后,只想嘲讽他。
“七爷啊七爷,你也有今天。”他摊开手,“铺子呢?”
七爷意外地不恼也不损他,好像还挺高兴?
赵楼南嘶了声,摸了摸下巴道:“你有点反常。”
七爷挑眉:“哪里反常,不过是同佳人赏景看花,我甚是高兴。”
“哦?”赵楼南眯着眼,仍旧搓磨下巴,“哪儿有花啊?我怎么没看见?”
七爷轻笑一声,吩咐并棠:“并棠,去把城南那间铺子的契拿来给他。”
并棠应声而去,很快回来,将契给他。
赵楼南一把拿了契子,仍旧追问:“哪儿有花啊?”
七爷仍笑,花是她,景亦是她。
不过他才不会说,大手一挥,赶客了。
赵楼南唉了声,又啧,语气词轮番上阵,最后只能看着梁府大门叹气。他撇了撇嘴,拍了拍手里的契子,赶就赶吧,他便当他是恼羞成怒。
上京的秋天短,短到树叶子一黄一落,便没了。
如今树叶子刚黄,秋还未深。薛灵致喊了李成玉来府里玩,李成玉笑着摸摸看看,感慨三娘日子过得挺好,人都长胖了些。
薛灵致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真的么?”
有德笑,摇头道:“哪有的事,夫人太瘦了,还得再胖些。”
薛灵致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就你嘴甜。”
李成玉也笑,笑着笑着又趴在桌上撅嘴,一张脸满是惆怅。
“玉姐姐怎么了?”薛灵致问。
李成玉叹口气,娓娓道来:“母亲给我定了亲事了,听说是林家的小儿子。什么才华出众啊,人品又好啦,我都没见过。”
薛灵致抿唇,“我让七爷帮你打探打探?”
李成玉又更深地叹了口气,说:“算了吧,总归是要嫁人的,嫁谁都差不多。女人啊,可太难了。”
薛灵致笑说:“活在这世上,没谁不难。你别感慨了,我的玉姐姐,你都要嫁人了。”
薛灵致说罢也有些感慨,她似乎已经从少女的角色里,转变到了妻子的角色里。这种转变,还让人有些惆怅。
不过左右她少女时与如今也没什么大差别,这感慨也就一触即散了。
李成玉哀叹一声,也不说这事了。
二人又说了好些体己话,到黄昏时,李成玉回去。临走之时,薛灵致还是问了她那门亲事的名姓。总是要探一探的。
树叶子一旦黄了,落起来便很快。
在门外走一遭,已经觉得手冷。薛灵致叫人翻出了暖手炉,先预备着。冬衣也可以找出来了。
七爷看了眼院儿里的树,又看一眼薛灵致身上的衣裳,忽然道:“三娘,去买衣裳吧。”
薛灵致一愣,已然上了马车。马车悠悠停在成衣铺前,薛灵致被七爷挽着下了马车。便有人迎上来,谄笑说:“七爷您可来了,衣裳我们早就做好了,正琢磨差人送去府上呢。”
薛灵致微愣,扭头看七爷。
七爷并不看她,微微颔首,带着她进了铺子。
如那店家所说,衣裳确是都做好的。尺寸与她分毫不差,颜色式样,也是她喜欢的。
薛灵致欠身道:“多谢您。”
七爷勾唇,让她试一试。薛灵致只好一件件换,果真件件都好看。
从成衣铺子出来,又遇上位官老爷。隔着街便听见他的大嗓门,冲这边喊:“七爷,七爷……”
他挺着大肚子跑过来,谄笑又是行礼又是奉承。“七爷啊好久不见了,您又变英俊了。瞧您这气质,潇洒倜傥,当真是人间少有……”
薛灵致捂嘴,忍俊不禁。
那人这才注意到身边的薛灵致,目光有些茫然:“这位是?”
七爷笑看薛灵致,道:“我夫人。”
那人又将拍马屁的对象转向薛灵致。好一通夸。薛灵致微叹口气,七爷便出声打断他:“刘大人有什么事?”
这位刘大人又笑起来,脸上肉堆到一起,“明天晚上,我和几位同僚想邀您一聚,您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吧。”
七爷没说话,看向薛灵致。
薛灵致不解,又听见他说:“您的面子,我当然给。”
刘大人得了答复,欢天喜地地走了。
薛灵致待他走了,才问:“您明天晚上还回么?”
七爷但笑不语。
赵楼南得了七爷的铺子,可是尾巴翘到了天上去。当即便去那铺子视察了一番,特意强调他是从七爷手里得的。
转悠一圈,又去了畅音阁,点了红玉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