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安望着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儿子,疑惑更甚。
战场上,他从不冲动,总会寻找最恰当的时机将敌人一击毙命,所以征战两年多,只有左肩瘦了些轻伤。
但是刚回到长安一日,他便做了两件冲动的事情——拼酒、提亲。
提亲不是小事,往往是一对男女互相爱慕、两家人暗中达成约定之后才会正大光明地提亲。
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贵族,若是被拒,脸上不好看。
可是盛景只是暗中与姜家达成了约定,愿愿的心意如何,他还没有求证。
盛怀安思索片刻,规劝道:“阿景,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至少要与愿愿培养一下感情,待半年之后提亲也不迟,那时候愿愿也才十五岁而已,正好定亲。
盛景自然知晓,但是他却一日也等不及了,再过不久便是殿试,苏砚青又对愿愿虎视眈眈,若是趁着考取功名的时候前去提亲,姜伯父定然不会拒绝。
他能看出来,伯父喜欢苏砚青胜过自己,至于愿愿……
他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道:“被拒绝也没关系,至少我要让愿愿明白我的心意。”
声线疲惫,却糅合着少年人最为炽热坚定的心。
见他已做好了决定,盛怀安将劝阻的话全都咽了下去,拍了拍他的肩,欣慰道:“我支持你,明日我与你母亲陪你一起去!”
姜府这边,姜宁熹夫妻俩也在讨论此事。
许姝慢悠悠地通着发,神色怡然道:“阿景回来了,定亲一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姜宁熹靠在床边翻了页书,闻言瞟了妻子一眼,欲言又止,又翻了页书,紧接着又瞟一眼,还是没说话。
许姝在铜镜中瞧着他进退维谷的模样,道:“想说什么便说吧。”
“那我真说了?”姜宁熹清清嗓子,又道,“我说了之后,你可别生气。”
“快说。”许姝耐心告罄,飞去一记眼刀。
姜宁熹轻咳一声,终于说道:“我琢磨着,不一定非是盛景,小青也是个良配……”
“是良配又如何?”她白他一眼,“阿景离京前夕,盛老亲自登门,暗中结下姻缘,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由不得你胡来。”
“你也说了是暗中,”姜宁熹弱弱开口,“又没摆在明面上。”
许姝冷笑一声:“退一万步讲,如你所愿,愿愿和苏砚青定亲了,你觉得咱们和盛家还会有来往吗?你真的愿意背信弃义,从而失去盛将军这个朋友?”
姜宁熹被妻子说的脸上火辣辣的,不说话了。
许姝却滔滔不绝:“你提一次我当个笑话听,再二再三地提便是不知好歹,阿景对愿愿一心一意,你这个当爹的不但不高兴,反而还撺掇着女儿移情别恋,我都替你臊得慌。”
“夫人,夫人,为夫知错了,”姜宁熹作求饶状,“我再也不提了!”
许姝一言不发地放下桃木梳,吹熄灯盏,上了床榻,软声问:“夫君,你与我说句实话,为何不喜欢阿景?”
按理说,盛景一直喜欢愿愿,他这个当爹的不喜欢女婿也无可厚非。
但是如今发觉苏砚青喜欢愿愿了,他不但没有不喜,反而有意撮合,着实让她想不明白。
姜宁熹梗着脖子不说话,半晌才撂下一句:“不说了,睡觉!”
“诶,怎么就睡了呢?”许姝摇晃着他的手臂,“快跟我说说原因,不然你今晚别想睡了。”
姜宁熹把她晃得睡不了,只好坐起身,难以启齿道:“你没发现吗,愿愿从小就喜欢盛景胜过喜欢我这个爹,我、我就是……”
“哦,”许姝拉长音,替他说出来,“心里不平衡!”
她噗嗤一笑:“没想到你居然和阿景争风吃醋那么久,丢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