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说老陆你可真能沉住气,弟妹的信你都不感兴趣?”
宋长星重新拿起信在他面前晃了两下,着重让他看苏玉娇三个字。
陆骁这才有了点反应。
放下笔,伸手一把夺过信,多一眼都没瞅直接扔进了左手边的抽屉里。
男人神色冷峻,锐利的眉峰动也未动。
宋长星这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又认真瞧了陆骁几眼,恍然大悟道:“哈,不是我说,老陆你至于这么宝贝吗?行行行,我先走先走,不耽误你一个人看弟妹的家书。”
话里着重强调一个人和弟妹几个字,奈何陆骁格外沉得住气,半点情绪不漏,宋长星忍不住翻个白眼,转身走人。
枉他特意跑了一趟传达室,一点热闹也没凑上,啧,陆骁的笑话果然不好看。
门重新关上,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
陆骁翻报告的手一顿,舌尖顶住上颚,磨了磨牙,重新拉开左手边的抽屉,看了半晌却始终没有拿信。
只见半开的抽屉里,挨挨挤挤躺了十几封没有拆开的信,无一例外署名都是,苏玉娇三个字。
结婚三年零六个月,从他休完婚假回到部队开始,每月一封。
刚开始收到信时陆骁的心情既惊讶又惊喜,他知道苏玉娇不喜欢他,却没想到他刚离开她就写了信,结果等他怀着期待看完那封信后,陆骁的脸简直比烧过的火,药渣都黑。
连续三年,陆骁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离婚信,刚开始他还被气的咬牙切齿,后来习惯了,收到信都懒得打开看一眼。
看到最上面那封信上的三个字,陆骁仿佛看见了那人冲他面露嫌弃的样子,苏玉娇三个字在他心里默念了无数遍,最终嗤笑一声,再次关上了抽屉。
想离婚,做梦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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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
刚花了一笔巨款发完电报,苏玉娇走出邮局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没在意,想起刚发出去的那封电报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普通人有急事发电报加上标点符号一般也就十来个字,但刚才苏玉娇发出去的那封,不算标点符号也有百十来个字。
那电报员一再跟她确认,苏玉娇都坚定点头,她还觉得一百多个字不足以表达她的意思呢。
反正对别人来说发电报贵的离谱,但对她来说还好,要不是怕陆骁误会她“太急切”,其实只发四个字也行,但想一想她作为女孩子的矜持,苏玉娇还是采取了婉转的表达法。
付完钱电报员跟她说差不多要六七个小时对方才能收到,让她第二天再过来等对方的回信。
发完电报出来,看时间还早,苏玉娇骑车去商店买了许多爷爷奶奶爱吃的点心,掉头去了槐北胡同。
那里是苏家的老宅,最疼爱苏玉娇的爷爷奶奶就住在槐北胡同里,小时候她也住在那里。
槐北胡同里有很多看着她长大的老人,苏玉娇对这些人挺有耐心,一个个笑着打过招呼。
爷爷奶奶住在第三条巷子靠里第二个小院,这一整个四合院都是她家。
小院门敞开着,院里有收音机的声音传出来。
苏玉娇把自行车停在院门口,扯开嗓门就喊:“阿爷快出来帮我推车啊,我骑不动了都。”
“来了来了。”
阿爷操着一把洪亮的大嗓门由远及近的走出来,瞧见苏玉娇立马笑开了花道:“哎呦,我乖孙女来啦,快进来快进来,你奶早上刚包了蟹肉包子,就算到你今天该来了。”
苏玉娇眼眶发热,侧头用力眨了两下才回过头道:“那我要吃三个,阿爷不能跟我抢。”
“不抢不抢,都是你的。”苏爷爷推着自行车跟在孙女后面进院,乐呵呵应道。
小小的四合院布置的很漂亮,去年刷的红漆还鲜亮着,正房窗下摆了一溜大花盆,各种红的紫的花开的正艳,左厢房门口正对着一架紫藤花架,浅紫色的花簇开满了架子,挤挤挨挨的都看不见叶子。
早几天来的时候花开的更胜,如今再看,却恍若隔世。
苏玉娇环视一周,使劲把噩梦中那个残破不堪的小院景象甩出脑海,回头笑道:“阿爷您这小日子过得可美。”
“美得很,美得很呢。”
苏家祖上并不是北城人,是当年抗战胜利后,苏爷爷苏奶奶退下来时给分配到这里的房子,才定居下来。
苏爷爷是个朴实幽默的小老头,苏玉娇一多半的娇纵都是他惯出来的,从小骑在爷爷脖子上长大,谁都不敢说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