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禾看着他的笑脸,不由地愣了愣。
他的家世在平城算不得顶尖,越是上流圈子就越是封闭,下层圈子的人很难融入,沈琢禾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个地方,就是因为盛太太为了防止只有鹿乔一个男人觉得难堪,所以叫他过来给这位作伴。
沈琢禾做惯了这样的事,并不觉得怎么样,只是他内心也好奇这位陌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不由多关注了点。
然而他观察了好久他的言行,还有刚才他那个笑容,总觉得......觉得这位陌夫人未免太天真了点。
像他这样心无城府的人,真的不会被看似繁华热闹,实则肮脏不堪的名利场给吞噬掉么?
沈琢禾还未品出味来,一旁有人开口道:
“抱歉啊,鹿少爷,我们都在聊服饰啊化妆啊珠宝之类的,您听着一定很无趣吧。”
“没有啊。”听到有人问他话,鹿乔端正了一下坐姿,手掌轻轻地放在膝盖上,黑白分明的眼闪烁着柔和光芒,用和在场几位太太差不多的优雅口吻道:
“我觉得很有趣啊。”
“真的么?那太好了,还怕你觉得无聊。”
“对了,其实我这除了喝茶以外,还有一个插花教室,要不要去看看?”
茶楼有一个极其文雅的插花教室,常年有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在,有客人的时候前头茶楼的服务员的也偶尔会来帮忙。
鹿乔进去时看到房间前面的矮柜上摆放着几盆插花作品,或是简洁优美,予以自在逍遥的感觉,亦或是花团锦簇,含苞欲放,有几株旁边还摆放着燃香和充满质感的茶具,看着更是赏心悦目。
茶楼老板看鹿乔站在一盆插花前,凝神贯注观赏着的模样,上前道:“鹿少对插花也有了解?”
鹿乔摇摇头,语气轻柔地说:“我没有学过,但是看着很有趣,插花也很漂亮,我也可以来学么?”
“当然可以了,现在就可以。”老板招来老师道:
“鹿少爷对插花有兴趣,你陪他说说入门的简单知识。”
老师将鹿乔引到一旁,鹿乔便跟着坐下在边上摆弄起了花。
其他人见鹿乔坐了下来,也各自围绕着之前没完成的作品继续加工。这期间,盛太太抬头望过去,只见容貌端正的男人坐在一扇推拉式木门旁,在老师的指导下修剪花枝。
他偶尔抬起脸,对着老师温婉一笑,那温柔娴静的轮廓,恍惚间与她从前见过的所有来这里的贵太太重叠在了一起。
插花的老师在茶楼教了许多太太小姐,有当作闲情逸趣随便闹闹的,也有完全就是过来敷衍社交的,当然偶尔也有真心学习的,只是比率较少。
她初见鹿乔,还以为他只是寒暄两句,未想到,他当真专注于插花一艺上,甚至颇有天赋,虽然还未通达,但也有模有样,就是......
“老师你看,我做好了,怎么样?”
男孩捧着一盆小巧的花束,向老师展示。
老师由心赞叹:“很好,鹿先生很有天赋。”
这位精致的客人就欢喜地笑了出来,眉眼都染上笑意:“真的么?太好了。”
——
就是他看着明明这么伶俐乖顺,怎么修剪出来的插花这么锋芒毕露,张扬傲慢呢?
......
经过半个下午的相处,鹿乔已经融入了这个太太小姐们的小团体,虽然同性恋婚姻法在国内通过已经好几年了,但正儿八经的豪门男夫人还是头一位,其他人初始不知道如何对待鹿乔,但相处下来,发现忽略他的性别完全把他当普通太太看就行了。
几人在插花教室闲度了一会时光,又到了点心时间,再度踏入那个房间,这一次,鹿乔不只是旁听,偶尔也会插两句了。
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