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江野忙完收工，方英送他回家。
这一整天，江野工作的时候状态拉满，离了镜头就满脸阴云，明显心情很差。白天方英无意间发现，他在搜索文身相关的东西，她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劝阻：“你是演员！不能文身的！万一以后要拍裸戏……”
方英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她在江野手机上看过顾淮云的那个文身，是对方喝醉后拿给她看的，很惊艳，让人过目不忘。
她猜测这家伙肯定是受刺激了，于是马上说：“别冲动。你要是想玩，我可以帮你买文身贴。”
江野跟她说：“不用。”
方英不太放心，送他到家后留下给他做饭，陪他吃了晚饭才离开。
走之前她再次叮嘱：“不要偷偷去文身。”
“再说就真去了。”江野送她离开，而后回去洗澡。
他躺在浴缸里，看着手机里那张文身照出神。
没多久他放下手机，缓缓沉入水中。
水里光影模糊，气泡翻涌，他眼前出现了一抹蓝，它化作华丽的蝴蝶，在水底翩然起舞。
江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它。
蝴蝶绕着他的指尖盘旋。
一切声音远去，一切过往沉沦。
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江野被唤醒，从水底爬了起来，趴在浴缸边咳嗽不已，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严导。
江野立刻接了起来：“严老师。”
“怎么半天才接？”严清语气不悦，“在忙什么？跟谁在一起？”
“我一个人在家。刚刚在洗澡，抱歉。”江野压抑着胸腔里的痛苦，努力稳住声音，“您找我什么事？”
严清劈头盖脸一顿骂，但那边一卡一卡的，风又特别大，江野没太听清他在说什么，大致也能猜到是怒斥他不该上顾淮云的恋综。
他一边穿浴袍，一边默默听着，没有和严清争论什么。
过了一会儿，通话突然中断，江野给对方打过去，试了几次都没打通。
他把自己的拨打记录截图保存，在微信上给严清留言，把截图发了过去，表明自己其实是担心他的。
几分钟后，严清回消息了，先说没信号，然后给他发了一份语音文件。
严老师：你自己听听吧，我下午给顾淮云打电话了，他亲口说要毁了你！他就没安什么好心！你别被他骗了！
江野：好，我马上听。
他靠在沙发上，掸了掸烟灰，大拇指点开文件，认真聆听。
然后他听到了顾淮云咬牙切齿的那一句：“我就是要毁了他！”
短短一句话，七个字，拨动了他脑中的某根弦，激荡起惊涛骇浪，引爆了压抑已久的狂风骤雨。
那种感觉，就好像前一晚顾淮云赤足踩着他的那一脚，过了一个夜晚，外加一个白日，突然迟钝地发作了，一发作就来势汹汹，惊天动地，他莫名有一种爽上颅顶的快|感。
江野瞬间就活了过来。
他把那句话又听了一遍，而后轻笑一声。
好的。一切都有意思起来了。
*
电话又响了，依然是严清打来的。
“你听了没？”严清说，“他是不是心很黑，很可恶？”
江野左手握成拳，抵着嘴干咳一声，随后严肃道：“他的确太可恶了，我一定会在节目中让他难堪，绝对不给他好果子吃。”
严清义愤填膺：“对！绝对不能给他好果子……哎，不对！”
“啊？什么？”江野歪着脑袋，“您那边风好大我听不清，什么？会看我的直播……好的，好的……赶明儿一起吃火锅是吧？行行行，等您回来……”
说着说着，他把电话挂了。
结束通话后，江野去玩了会儿飞镖，把把正中红心。
第二天上午，方英来找他。
她拿出一叠文件，跟他介绍恋综的相关情况。
“这是其他的嘉宾，你简单看看，免得到时候叫不出名字弄得尴尬。后天节目组那边安排了一场预热直播，你需要去露个脸。”
节目组很贴心，准备了各个嘉宾的资料，还制作了人物卡。
江野拿着人物卡，粗略地扫了一遍，随后抬眼看向方英，很是凝重地问：“邢正初xī • dú的事是顾淮云亲自举报的吗？”
方英愣住了：“啊？？”
江野扬了扬手里的人物卡，剑眉拧起：“他为什么全部找和自己有过交集的人来这个恋综？他什么意思？他到底想做什么？”
方英更加困惑：“真的吗？”
“路荣轩，他们一个公司的，看着他长大的。”江野板着脸，把路荣轩的照片扔桌上，拿起下一张。
“简白，在选秀决赛上明确说想要加入锦尚，结果顾淮云没要他。”
他两指夹着简白的照片，发牌一样扔掉。
第三张：“这，莫旎旎，网红，去巴黎看秀的时候非要挤到他身边，安排同事帮忙拍照炒作，事后还发微博说‘小说里的总裁走到了我眼前’，在热搜上挂了一天。”
第四张：“卓碧春，演员，在斜店端着奶茶撞到了他身上，把他大衣弄脏了。视频出圈，被人代餐冒失笨蛋妹妹X娱乐圈霸道总裁。”
第五张：“郝冰，主持人。”
方英扶额：“郝冰跟顾总没有交集……”
江野想了想：“顾淮云在《格调》杂志的年度盛典上帮她提过裙子，网友给他们剪过‘豪门姐弟’的视频。”
方英眼睛一瞪：“有这回事？？”
江野看向第六张，眼神稍显迷茫：“这谁？”
“你都不认识了，她肯定跟顾总没有交集了吧？”方英看了看那张卡片，“萧丝柔，编剧，的确没什么名气。”
“萧丝柔？想起来了，”江野说，“她写过《总裁和他的小猫咪》的小短剧，在短视频平台发的，网友扒了，原型神似顾淮云。”
方英十分无语：“差不多得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牵强？”她用手比划着，“总共八个嘉宾，四男四女，顾总只塞了自己公司的邢正初和路荣轩，剩下的六个都是节目组那边找的。”
语罢她瞥了江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