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踏入寝殿内,便能听见潘胜和一众小太监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呜呜呜——太子殿下怎就伤得这样严重了?”
满殿的小太监的哭声吵得谢缚辞头疼得厉害,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他并非是伤了,而是快死了。
“闭嘴,都滚出去。”谢缚辞靠在榻边,沉着脸冷视一众宫人。
崔峦见他生气,担心会将伤口撕裂,主动帮忙赶人,除了吴毓和潘胜负责帮忙打下手之外,一众小太监尽数被赶了出去。
葛太医拿了把剪子,肃着脸,道:“殿下,微臣先把您的衣袍剪开,等会儿便开始拔箭。”
谢缚辞颔首,除了脸上失了些血色,倒与平时无异,仿佛受了箭伤的并非他本人。
姜沐璃站在殿门口,一时也不知该不该进。
方才她远远瞧见,殿下好似受了重伤,若是她进去了,兴许还会添乱。
谢缚辞抬眸看去,正对上她冷淡的神色,心下即刻浮起不悦,冷声道:“还杵那做什么?进来!”
崔峦顺着望过去,便见到门口立了一名仙姿玉色,身形婀娜的女子,女子缓缓走来,裙裾翩翩,莲步生花。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楞了须臾,侧首问谢缚辞:“这位是?”
他不过半月余没来,东宫里何时有这样的美人了?
“与你无关。”
崔峦:“……”他就不该多嘴问。
语罢,谢缚辞见姜沐璃乖乖走到他身侧停下,这才心里舒坦了些。
右侧胸膛那块布料已被殷红的血迹洇透,伤口一圈的血肉触目惊心。
他却浑然不觉得痛一般,看着还在流的鲜血,漆黑的眸里蕴着异样的光,全身也不禁跟着兴奋起来。
葛太医将剪子放下,紧张且恭敬地道:“殿下,微臣要开始拔箭了,兴许会有些疼,殿下稍微忍耐一下。”
“拔吧。”谢缚辞语气平淡道。
姜沐璃看着这道骇人的伤口,见葛太医的动作,心里一紧,连忙背过身去,不敢直视。
谢缚辞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心情极好似的笑她:“胆子怎这样小?”
拔的又不是她身上的箭,至于这样害怕吗?
姜沐璃背脊一缩,发出的声音都不禁打颤:“殿下还笑?当心一会儿卡一半拔不出来……”
葛太医抬起的手一顿,瞬间也不敢动了。
他哑然失笑:“你在咒孤?”
她哪儿敢呀?她最多就在心里隐隐期待殿下被石头砸伤脑袋,然后失忆忘了她,好放她离开东宫。
渐渐没了动静,等了大半晌也没有听到谢缚辞的惨叫声,姜沐璃好奇转身,便见葛太医早已经将箭拔了下来,正在给他上药。
外头的光亮透过窗棂照射,映得谢缚辞面容白皙如雪,他薄唇轻抿,鼻梁高挺,半裸着上身,肩宽腰窄,挺拔而坐,通身矜贵傲然。
太子殿下容色清隽贵美,仪态天姿俊逸。即使受了箭伤,亦丝毫不显疲惫之态,一贯的温雅从容。
姜沐璃动了动红唇,静默看了他的侧脸许久,等吴毓送走了葛太医后,她才从恍惚间回神。
崔峦坐下,苦口婆心道:“瑾澜,葛太医说你这箭伤不算太深,但这几日你还是要好好养伤,依我看,江州之行你换个你手下的人去就行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谢缚辞随手拿了件外袍披上,道:“江州孤须得亲自去,那有孤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