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说,就是为别人的恋爱提供建议,必要的时候甚至提供行动援助,没错吧?”
黑羽快斗喝了一口热可可,放下杯子,抬起眼睫看向坐席对面的两名女大学生。虽然今日之前彼此从未有过面对面的交谈,他还是凭借过目不忘的大脑从记忆深处挖掘出匹配两个人相貌的名字和专业。和自己是同校生,毫无疑问,关键是她们另外还有一个在校内的女生间非常有名的身份:
东都大恋爱参谋团的骨干成员。
“首先容我开门见山地确认一点。两位既然直接邀我见面,那就代表我本人并非你们的社团活动计划的对象,这个结论没有问题吧。”
他的言辞其实相对含蓄,大概考虑到了谈话对象是女生的缘故,没有直截了当地询问自己是否成为了某位女生的恋爱目标,但语气中已经浮现出微微不赞成的态度来。
对面两人一齐看向他。
黑羽快斗,东都大的名人,拿手绝技是连业内人士都无法揭破的华丽魔术,举止优雅,头脑聪明,运动优异,善于交际,因其友善开朗的个性,在男生和女生当中都很受欢迎,特别是由于那张过分年轻漂亮的俊俏脸孔,喜欢他的女生简直可以从学校大门排队到东京湾的港口。
当然问题也就在这里,因为太受欢迎,而且一贯奉行着恋爱体验派的原则,他的每段恋情都没有维持很长时间,也从未接受过任何前女友的复合请求,在恋爱对象看来绝对是个薄情的人,对于喜欢他的女生们来说,又显然多情得令人满意,最奇妙的是前后两者都有着他温柔又体贴的共识。
这样魅力十足的大众情人,自然也有很多人梦想着成为他的真命天女。
就连现在黑羽快斗只是寻常地坐在银座一家商场的甜品店里,单看他双腿交叠靠坐着沙发,面上带着距离感恰到好处的笑意,就已经能让人意识到这么一个存在对旁人视线的吸引力有多么不讲道理,甚至堪称是天生的聚光体也不为过。
这家伙基本可以说就是女性天敌啊……心里感慨似的想着,两人中学级更高的女生清了清嗓子。
“我不否认我社已经接过数十份有关你黑羽快斗君的女生委托,而且,那已经是筛选过与你的社交范围无缘的人选的数量。”
她故意使用了一种容易引人戒备的说法,与此同时,面上却展现出一种打算坦诚交谈的诚恳表情。
作为恋爱参谋,倘若她们要以黑羽快斗为目标,首选的方案自然是作为幕后的军师,向委托人提供恋爱行动的建议。如果委托人自身因为害羞、性格腼腆、或者其他一些客观原因没办法独自前进,她们也可以假装成对方的亲友死党或者不经意起哄的路人,旁敲侧击地提供一些辅助的帮助——按理说这样的做法才是恋爱参谋团的通用策略,毕竟黑羽快斗这种聪明至极的天之骄子不会轻易地任人摆布,擅自暴露身份只会使一切手段都显得充满心机,很多原本情侣间应该属于感性驱使的举止也会瞬间变得刻意,结果导致委托人陷入尴尬的境地。
作为经验者的黑羽快斗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他见面之后立刻微笑着揭穿了两人身份的原因。
恋爱参谋团大部分委托的执行都需要成员在校内隐藏身份,身为团长的学姐姑且还可能单纯为了社交原因邀请黑羽快斗,她自信自己的举止没有明显的疑点。出于尊敬前辈的文化传统,这位极具绅士风度的年轻人也没有轻率拒绝。但令她意外的是,对方竟一次性辨认出她们两人都是成员,不止说明对方在校内的社交网络确实不容小觑,还表明对方的观察力、记忆力以及判断力都绝对是一流水准。
不能对这种人多管闲事。不仅是对方无需开口就营造出的氛围如此无言婉拒着自己,团长本人的社会经验也告诫着她这个答案,于是她将双手放在膝上,郑重说:
“事实上,我作为恋爱参谋团的社团长,经过仔细调查和研判,已经全数拒绝了那些委托,这也是我们此次邀请黑羽君会面的诚意。”
眼见这番话果然如预料般地引来了黑羽快斗的倾听,这位学姐不禁微微一笑。
“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们的成员之一?”
黑羽快斗,东都大学生,明面上是同学中极受欢迎的天才魔术师,背地也还兼任着名为怪盗这一寻常人听见都要大吃一惊的国际级通缉犯的身份。
以一身优雅得体的纯白西装为特征,高礼帽、单片镜,特别的装束就像舞台上华丽无比的魔术师一般,运用离奇的手法盗取名贵的天然珠宝,神出鬼没,大胆无畏,呈现给世人的永远是匪夷所思和梦幻惊喜,轻易将无数机警成名的警官和侦探玩弄于股掌之中,任何人都无法揭穿其真身的大怪盗,这就是风靡世界的都市传说——月下的魔术师,Kid。
鲜有人知晓怪盗翱翔于夜幕中的目的并非为了谋取钱财,或是为了成名和引人关注一类归属于愉快犯的原因。怪盗Kid是黑羽快斗继承自他的父亲世界级大魔术师黑羽盗一的暗中身份。为了调查父亲在他八岁时意外身故背后的内幕,将策划谋杀至亲的幕后黑手引诱出来,他选择换上父亲曾经使用的伪装,抢先他们夺走那个黑暗组织多年寻求的长生魔石潘多拉,以此终结敌人的野望,摧毁组织,将那些人的恶行公诸于世。
致命的问题在于,敌人那边既然由于初代Kid阻碍了他们的阴谋才策划了在表演现场谋杀黑羽盗一的事故,那么,八年之后以怪盗之名复出的黑羽快斗本人也很难逃过被有心人探究出与前者的关联。
随着Kid的行动牵涉越深,黑羽快斗也逐步切断了与自己太过密切的人际关系,和母亲默契地分隔异国,从江古田的居所搬离到大学附近的独身公寓,不再频繁出入Kid助手寺井黄之助经营的蓝鹦鹉酒吧,确保身边没有过于引人注意的关联者,同时也在大学里维持一个受欢迎的友善形象,尽可能用普通人的印象降低那些黑暗居民的怀疑,把那些人的目光导向父亲曾经未公开收下的魔术弟子们的身份猜测上,自己一切可疑行动都隐藏在黑夜隐蔽的暗处。
他作为一名忙于种种事务的年轻怪盗,资深的回家部社员,面对学校前辈面带微笑提出的社团邀请,拒绝的话几乎都已经到了嘴边,团长却好似先一步预测到他的答案般,抢先开了口:
“黑羽君,你先别忙着回答我。”
她看着他,忽然露出一副有些神秘的表情,
“在这之前,你难道不好奇我们为什么会找上你?就算是校内公认的恋爱达人,但你的经历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独特的个人魅力,我们没有非你不可的理由。”
“嗯?”黑羽快斗闻言眨了眨眼睛,看起来他确实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颇感兴趣,“那么,可以请学姐告诉我答案吗?”
这时,一直安静坐在团长旁边的女生从手包出拿出了一份资料,说:“三日前,我社接到了一份非常特殊的高难度恋爱委托。经过内部极少数成员——也就是接待的我和团长两人的反复研究,认定在这整个东都大校园中,只有取得了黑羽君你的协助,我们才有可能实现委托人的愿望。”
“也就是说,”团长补充说,“如果黑羽君你拒绝加入我们的行动,我们就只能放弃接下这个委托。”
她们看向沉吟不语的黑羽快斗。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15:20,还有十分钟,那位委托人也会亲自到这个店里和我们见面。黑羽君可以坐到别的位置上先听一听,若是你实在不愿意,我们会当场回绝他。另外就是,尽管只有道德上的约束,我们还是希望保护好委托人的隐私,还请黑羽君千万别把这件事告知他人。”
——到底是何方神圣,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十分钟后,黑羽快斗没有坐得太远,而是仅仅相隔一座之远的前方坐席,单手撑着脸吃一份豪华版的草莓巴菲,内心里天马行空地猜测着委托人面临的困境,有什么难题会被未曾相识过的恋爱参谋认定为只有自己才能解决……需要自己的魔术技艺?还是头脑?
正当他把勺子咬得咔咔作响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让快斗背脊僵硬的声音。
“啊……抱歉,两位久等了?”
“没有没有,是我们正好打算逛街所以提早到了这里。你很准时,工藤君。”
女声客气地说。
喂喂……开玩笑的吧?
黑羽快斗不敢置信地微侧过头,视野余光所见那个坐下前才摘下太阳镜的大学生果然是他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年轻侦探,主业是侦破疑难复杂的shā • rén事件,在行内甚至有警界救世主这一美称的名人——工藤新一。
他穿着轻便的休闲装,收起眼镜的时候从衣袖口露出来的手表是适用年轻人的Rolex纵航者型,看来不似小学生模样时总对自己使用的má • zuì手表,脚上一双Danner休闲鞋,身上其他装束看起来也十分日常,就像是假日出门的普通人一样。黑羽快斗稍稍打消自己可能被针对的怀疑。
工藤新一对观察的视线极为敏感,快斗赶在侦探发觉自己之前移开目光,挖出一勺冰淇淋塞进嘴里。
“工藤君需要喝点什么?”
“一杯黑咖啡就好了,谢谢。”
黑羽快斗的眼睛无意识追逐着女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去的身影,一时陷入深深的迷茫。这世上竟然还存在能迫使那个工藤新一求助他人的恋爱难题?他记得名侦探和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小姐不是一直都对彼此一往情深的么?
“那么,虽然先前已经通过邮件沟通了一次,我还是想面对面确认一下工藤君的想法。”
可能是顾虑着隐私问题,团长的声音很轻,对黑羽快斗来说却是能够听清的程度,他心知这句话实际上是为了自己说的,心下也提起十二分的关注。
像是为了留足时间给黑羽快斗心理准备,下一句话停顿了数秒她才开口:
“你的目的是,希望恋爱参谋团拆散工藤君和毛利小姐你们这对世人眼中的模范情侣,是这样吗?”
——哈啊?后面的黑羽快斗睁圆眼睛。
“是的,”工藤新一说,“可以的话,我希望采用不会令人感到刻意的方式,最好是有人能够从我手里夺走她。”
“不愧是高水准的工藤君,连要求也是高水准的刁难人呢,”团长笑着说,“就算不提什么人有可能打动那位毛利小姐,先看什么人拥有不被工藤君打败的魅力,这就是一大难题了。”
“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黑羽快斗一口草莓卡在喉咙里,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那位团长学姐,居然是想要利用黑羽快斗这张和工藤新一几乎别无二致的脸孔!
“据我所知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且从高中时期就正式地交往了,”团长声音微有上扬,开玩笑似的问,“可以认为工藤君是出轨了,却不想承受舆论的谴责,所以打算利用我们扮演一名横刀夺爱的恶人角色……么?但说实话我认为没什么必要,男生或许很难理解女生之间的弱肉强食,我们只会审视胜利者的那方是不是具备相应的实力,这个竞争型的社会本来就没什么人在乎先来后到,顶多是因为工藤君的名气导致一时成为流行的话题。”
“我明白,”工藤新一的回答非常平静,“只是,无论是我,还是她,现在都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我希望能够尽可能快地改变别人眼中的印象,而且最好是以对男人最屈辱的方式,让别人认为我们的感情完全破裂。”
“没有和任何人……恕我失礼,你们分手了吗?”
“大学以后就分开了……”他叹了口气,“因为也是私下里沟通的,而且我们不想改变对青梅竹马的重视,很多人还对我们的关系存在误解。”
“虽然可以理解工藤君不想被人误会的想法,但特地大费周章做这种事的用意也确实让人困惑。”
“我很抱歉,可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新一说着停了一下,然后道,“出于个人兴趣,我业余从事破解shā • rén事件的侦探工作,有时不可避免就成为了犯人怨恨的眼中钉。最近我收到一个连环shā • rén事件的在逃犯寄来的威胁信,对方声称将报复我和我身边的人。由于警方需要派遣人员抓捕犯人,不可能无限制地提供人员对我进行长期保护,我必须自己负责梳理好自己的人际关系。父母在海外无须担心,邻居的两人近期也在欧洲旅行,大学因为经常缺勤所以也没有看起来交往过近的同学,唯一的例外就是就读于附近女子高校的青梅竹马,她自己具备一些防身能力,可只要别人还认为她仍是工藤新一的女朋友,那就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回答可能超出了那位学姐的预期,导致三人间的气氛凝固了半晌。
黑羽快斗安静地吃着巴菲,一口接着一口,没有停歇。
“要想迅速改变大众的印象,没有比制造另一个冲击性印象更便捷的方法了……”她喃喃说,“比如作为名人的工藤君结交了新女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校园八卦,但我不能允许我的社团成员置身险境。工藤君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才向我们提出了另一个办法,倘若还有另外一个话题性的人物参与其中……”
一样的容貌,还有更加温柔周到的陪伴,对么?从外人看来,忙于侦探工作的工藤新一就算被趁虚而入也是情有可原。黑羽快斗心想。有他临时的关照,名侦探也不需要再担心那位毛利小姐的安危。确实是很好的办法。但是……
服务生走上来,为隔壁桌端上一杯散着热气的咖啡。
过了一会儿,工藤新一舒了口气,轻轻说:“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也不勉强学姐——”
“不,”身后的她打断了他的声音,黑羽快斗看着自己手机里显示发送成功的通讯,为自己的多管闲事叹了口气,听着学姐复述了他的回复,“我接下了。工藤君,请你在三日后晚上8:20的银座这个地方同一个位置等候,届时会有负责执行的同学与你见面。”
“——欸?那个时间不是……”
“嗯?有什么问题么?”
“不……没问题,以后请多关照了。”
得到工藤新一的这个回答,黑羽快斗确信了一件事。
结果连名侦探都没料到三日后的银座实在要比预想中的热闹太多。
夜黑风高,盘旋在大楼周围的警用直升机之间拉开了夸张的绳网,四面八方数量夸张得简直可用天罗地网来形容。被远灯汇聚一身的Kid拉低了帽檐却还能被人看见唇边张狂得过分的漂亮笑容,扬手打了个响指,接着窜上天幕的绚丽烟火就把直升机里那群凶神恶煞的二科警察给冲得七零八乱。
但工藤新一没有赶往天台,而是站在隔壁大楼连接建筑的空中天桥,不似地面步行街上的群众纷纷欢呼着将目光汇聚于天空烟火和扬长而去的滑翔翼,他颠了颠足球,一腿将其抽向借助于天桥遮掩,单手抓住手柄从后方的渔线滑轮飞速接近的可疑人士。
黑羽快斗掩于漆黑斗篷里的脸庞露出笑容,他几乎同一时刻抬起手臂,扑克枪□□出的铁索嵌入墙体,瞬时改变了他的移动轨迹。他松开另一边的滑轮,从袖口弹出的金属扑克夹在修长指间,一枚黑桃A切开了空中的足球,一枚红心则袭向工藤新一的面门,迫使他侧过身避让,这给了黑羽快斗顺利着陆的空间,他收枪的同时不忘另一手攥住工藤新一的手腕往大楼深处的员工后台跑,所过路线精准避开了所有摄像头涵盖的区域。
“喂喂,偷宝石的又不是我,你个小偷拽着我跑什么——”
半路上传来名侦探抗议的声音。
“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刚才徘徊在你周身的红外光点,那显然不是盯着怪盗,而是将你这位名侦探视作狙击目标吧。”
黑羽快斗掀开斗篷,黑布之下是个戴着鸭舌帽一身休闲便装的年轻人,漆黑走廊里的光源只有一扇一扇飞向两人身后的巨大窗户,正当工藤新一陷入沉默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来,窗外圆月过于辉煌的光芒将他那张神采飞扬的眼熟脸孔生动勾勒得比纤毫毕现更加清晰。
“安心吧,怪盗的现场不应该发生任何血腥事件,侦探就尽管无忧无虑地跟我跑吧。”
三十分钟后黑羽快斗的那顶帽子转移到了工藤新一头上,阴影压得很深,附近路过的人都不一定能看清他的容貌,而怪盗本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钛架平光眼镜,漂亮得招眼的标致脸孔上带着一贯来大胆乖张的笑容,单手撑住下颌,气质极其自由散漫。
工藤新一看了眼手表,黑羽快斗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日程表安排得紧凑无比,归还完宝石之后两人坐在商场里的时间正好就是晚上8:20,他看向对面身份已经不言自明的人。
“首先……自我介绍已经不需要了吧。”
“喂喂,太没礼貌了吧!”他抗议,“名侦探先生好像有意忽略对我表现出同校生应有的礼仪啊。”
黑羽快斗纯纯打趣地调侃了一声,极近距离里用不是Kid的语气说话才能让人意识到他和工藤新一的声音音色也极其相似,但仔细分辨起来语气声调习惯上都存在差异,明显更为跳脱而且俏皮,每个咬字的音节尽管断得清晰,气息却总还缠绵不绝,掺着笑意的声音显得动听又颇具风情。
“真伤心,不是你指名我来协助你的么?”他的尾音放低,若有所指说,“还特地请那两位学姐配合你上演一出好戏。不愧是名演员的儿子,不过在行家眼里还是稍显生硬。”
一开始那两人面对黑羽快斗时,为了获取他的信任,说已经率先回绝了所有针对他的女生委托。
名侦探大概也知晓普通人的演技很难瞒过怪盗锐利的眼睛,这句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对于正常人来说,提到参谋恋爱这种女生氛围浓厚的活动,第一反应也肯定是只有女生才会主动参与,也往往是女生有动机委托恋爱参谋团协助取得黑羽快斗的心。在工藤新一出现之前,让他潜意识里就已经默认将回绝所有女生委托和回绝所有委托这两件事画上等号。
这是第一个语言陷阱。
第二个陷阱在于,参谋团认为是由她们自己分析了现状之后,才在主观上得到了黑羽快斗是合适人选的答案,其实她们自身也被蒙在鼓里,还是不够了解工藤新一究竟是何许人也。
普通女生都能考虑到的答案,名侦探自然早就得出结论,她们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任他驱使的棋子,就主动成为替他联系上黑羽快斗的中介人了。
黑羽快斗从不怀疑,从他们偶然在校内视线相接的瞬间,那个侦探就已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若是对方直接在校内揭穿,他只会像是对付那位白马侦探一样糊弄过去。若是打算直接寻找怪盗帮忙,又无法确保追逐的现场里能找到拥有充足谈话的时机。
工藤新一摸清了他的性情,所以选择折中的计策,利用所谓的“巧合”,引诱黑羽快斗上钩。
当他听见黑羽快斗约他的时间,那明明与怪盗预告函谜底里揭示的登场时间相差无几,却坦然自若地接受了邀请,丝毫不担心与Kid的交手可能耽误了见面,是因为他早就清楚接下委托的就是这个怪盗本人。
所以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
“……和女朋友分手的说法是谎言吧,为了防止她们走漏消息,”黑羽快斗笑着轻轻说,“若是简单安排一个临时守护公主的骑士,对你来说是很容易的,那位大阪侦探就是很合适的人选。但我估计你是打着不被任何人察觉的主意——对了,追杀的人也不是什么连环shā • rén犯,而是更麻烦的……犯罪组织残党,那一类的人吧?别忘了我也是黑暗世界的常客,对气息很敏感的。所以说,有这个能力好好保护她的安全,天衣无缝地假扮成工藤新一,甚至必要之时还能假扮成你的女朋友作为诱饵的人选,这世上除了我怪盗Kid还有他人么?”
工藤新一看着自吹自擂非常自信的黑羽快斗,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问了一句:“那么,你愿意帮我吗?”
答案是Yes,所以黑羽快斗搬到了工藤家。
原因在于他拒绝了使用自己身份的提议,只说愿意代替工藤新一担当临时保镖。
看见工藤新一皱起眉头,他笑了声,简单说:“和我太亲近的人也可能遭遇与你这边类似的危机。”简单一句话就说服了工藤新一。
但工藤新一后来也对他提出质疑:目前的你还不能完美地扮成我。
这句话显而易见激起了黑羽快斗的斗争心,他一时惊讶地睁圆眼睛,随后眼睫微微压低,蓝眸光彩锐利地看向工藤新一:“名侦探可真敢说啊……”
对于精通变化、能够自如潜入到这世上任何被严密把关之地的大怪盗,这个评价不可谓不是一个刺耳的挑衅。尤其怀疑的人还是与他交手过无数次的宿敌,工藤新一竟然认为黑羽快斗不能完美扮演他?
而他之所以没有反驳,也是因为过去他成功骗过了侦探的青梅竹马一次,在某个午夜的侦探事务所;两次,在上演拿破仑传奇的歌剧院;三次,在飞翔的天空艇;四次,在燃起烈火的梵高博物馆;第五次,却在滨海的狮城初尝败绩,原因只是工藤新一面对自己时对毛利侦探的称呼和他本人在外对那人的称呼存在差异。
得益于IQ400的优秀头脑,黑羽快斗能够过目不忘地记忆他双眼捕捉过的所有细节,一个人调动面部肌肉的习惯方式,说话的语调,习惯的用语,举手投足的特征,所有对方有意无意展露出来的细节,他都能够巧妙绝伦地完美再现,再竭尽利用自己搜集到的一切情报讯息、被模仿者的社会履历,就能大胆创造出天衣无缝的人物演出。恐怕连演艺界的资深艺人都无法展现比他更加生动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