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卸下了铁甲,换上一袭月牙色锦袍,肩窄腰宽,束腰玉带上挂着一枚飞玉螭龙佩。
明明周身毫无凌厉锋芒的气势,却无端令人感觉他有君临天下的尊华。
他步履轻缓优雅,背形清瘦如竹,面朗如玉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闪着细碎的亮光,见了姜妤更是舒眉浅笑,如一抹皎洁月光,直直照进她的心底。
少年意气风发,是姜妤从前最喜欢的模样。
她甚至曾为此感到骄傲,觉得自己把未来的疯批大反派,教育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然殊不知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坏胚子,也就为了踩着她上位,勉强收起獠牙乖巧讨好,装个样子哄哄她罢了。
不过他可真是能演啊,竟能骗过所有人。
如今谢辞已然羽翼丰满、锋芒毕露,加之他本来就聪敏睿智,仅以这仓促的三个月时间,她真的能以一己之力扳倒他么?
显然不太可能。
姜妤又悄悄将衣袖中的小瓷瓶,往里掖了掖。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再说。
谢辞入殿站定,见姜妤还在愣愣地盯着自己出神,面上不显,心中却暗暗嗤鼻。
他一直知道自己生的好看,也清楚这个女人向来爱得肤浅。
顿了顿,他才缓缓勾起嘴角,带着温柔的浅笑望向她,“阿妤,我回来了。”
少年嗓音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沙哑,又拖着几分慵懒的尾音,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孤夜最深处的诱惑。
本该让姜妤心神荡漾的声音,如今却成了让她如梦惊醒的警钟。
她掐了掐手心,瞬间理智回笼,然后笑吟吟地迎上去,满目欣慰道:“半年不见,阿辞都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
又装作不经意地,瞥见他右手掌心上的一道伤口,错愕:“你受伤了?!”
“无碍,一点小伤罢了。”
谢辞不甚在意地把手往后藏了藏,眉眼带笑地凝视着她,“你在宫中过得可还好?”
“我?”姜妤不咸不淡道,“我当然好得很。”
说罢,她又忍住恶心,强硬地拉起他那只曾握剑杀她的手,细细查看那道狰狞的伤口,一脸心疼地嗔怪他:“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然后扭头吩咐清禾把药膏和纱布端上来,要亲自为他包扎伤口。
对于照顾谢辞,姜妤向来喜欢事事亲为,清理伤口是如此,熬枇杷膏治他的嗓子亦是如此。
而谢辞也早已习惯她的大惊小怪,这会儿便安静地任由她折腾。
俩人靠的近,他略微垂眸,入目便是一张精致昳丽的小脸。
少女秀眉纤细柔和,根根分明的睫毛正轻轻颤动,属于她身上独有的清甜馨香,正若隐若现地萦绕在他鼻间。
谢辞一时脊背绷紧,脸色阴沉地别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