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起喝酒,最后喝得醉醺醺的竟然是林家两个不争气的。
林婳脸上已经是微醺,脑子里却如一团乱麻,还在后悔自己方才一时冲动朝姜桓那一笑。原本今晚上她一直忍着没往姜桓那边看,问好更是没有。现下全完了。
古人说得果真不错,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下次若再见到姜桓的时候不问好只怕都会很奇怪吧。
林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反省了一下,她极有可能是被姜桓那张脸给蛊惑了。这也不能怪她,毕竟上一世她就为那张脸搭上了一生,这一世因着上一世的惯性做出些蠢事,好像也是合理的。
开导完自己之后,林婳才放心闭上了眼睛。
他们回府的时候晚,霍以找人将林峥送回他的院子,自己又将林婳送回房间,看着侍女给她煮了解酒汤这才离开。临走前不忘吩咐侍女们去林相和夫人那里禀报一声,说是林大姑娘和林二郎君都送回来了。
夜色沉沉,月如钩,清悬于云上。窗外的烛火忽明忽灭,窗内安睡的一人眉头紧锁。
姜桓又做上次那个梦了,梦里还是那个女子的啼哭声音。上一回只梦到那一次,姜桓只以为是着了什么心魔,才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可这一次置身梦中之时,他却诡异地感觉到这梦竟格外的真实。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场地,绿荫夹道,翠竹丛生,花木深处的远方有泉水倾泻,这里是姜府,只是布置和如今的姜府不大一样。
那女子幽怨的哭声就藏在花木之后,如泣如诉,姜桓觉着心头仿如闷着一块重石,难以喘息。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一次他没有待在原地,而是果断地往花木深处走去,想要看看,那声音源头到底是谁,困扰他这般,不得挣脱。
姜桓疾步走到幽径深处,看到的却是层层叠叠的绿叶与枯枝,姜家后院的那一条小路是通往正厅的,此时却好像看不到尽头。
方才听到的那道声音也远了。
姜桓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唯一一个目的,便是要看到那个哭泣的女子是谁,又或者不需要知晓她是谁,他只想看她一眼,也不至于心下如此惶恐。
梦里的姜桓挣脱不得,醒来之后才觉得荒谬。
他这一生都不曾这般用力地去追逐什么,在梦里却好像糊涂了一般,只为了循着一个不知踪影的声音焦急忙慌。那个梦里,是姜桓在现实中或者以往所有的梦中最慌乱的时候。
最后依旧不得结果。
醒来之时,却又瞬间清醒,丝毫无沦陷之意。
只是净面之时,额边的汗水无不提醒着他,他方才又做了一次那个诡异极端的梦。
照顾姜桓的小厮也是头一次见自家大郎君被梦魇着,要说起来,前几日好像还有一次,只是那次远远没有这一次严重,他有些担心,所以提议道:“大郎君这些日子去讲学的地方不少偏僻古怪之处,或许沾了什么脏东西,正巧今日所往之地途经长隐寺,不如进去烧上一炷香。”
“不必了。”姜桓虽喜读诗书,对于这些佛门之事却没有几分相信,“爹已经去学堂?”
“正是呢!”提起这个,小厮便有了兴致,语调也不觉拔高了,“姜老先生头一次在京城开堂,慕名而来的人实在许多,今早听说林府外头人都挤满了,只为了一睹老先生尊容,沾一沾学识之气。”
姜桓闻言笑了一声:“有此空暇多读两本书我倒觉着更有用些。”
“谁说不是呢,不过若这人是老先生,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老先生一向不入富贵繁华之地,从前也少在京城这边,盛名之下,谁都想见见。”小厮没有姜桓那种清高的想法。
若非知道姜桓不喜欢听这个,他还想说,今日若是姜大郎君也去了,只怕外头才更是万人空巷。
林家学堂里,林婳此时格外头疼,若非今日要来学堂,她本是不必早起的。平日里父母虽然在旁的事情上稍微管管她,可起得晚这件事情是不会刻意约束她的。
再加上上一世,纵然姜桓与她并无感情,可嫁到了姜家,她再如何也是当家主母,全家除了姜桓,便全是她说了算的,是以林婳从来就没有委屈过自己。
重生回来之后,林婳也循着上一世偷懒的习惯,从未早起过,直到今日,是赖不掉了。
林婳知道自己于诗书一事上本就没有什么天赋,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叫姜老先生那般头疼,如今还要因为这件事情早起,林婳一时便觉得见自己看谁心情都不大爽利。
霍以是来得早的,自林婳进来便朝她招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林婳坐过去。
林婳这会儿连他也不爱搭理,只朝他的方向走过去,坐在了霍以的身旁。不单单是因为霍以朝她招手,实在是学渣与学渣之间是有共通性的。
那些在前面中间的位置,林婳瞧着便不敢去,那些位置于其他人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于林婳,那便是被先生打多少板子的数字。
姜老先生自然没有打人板子这一规矩,可此次学堂,也不单单有姜老先生一个人,还有太学的老师傅来传课,尤其是其中最严格的那位吴夫子,上一世林婳便没少挨他的板子。
晋王来得晚,不过正中间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其他人心中也明白那位置该是谁坐着的,不过林婳却知晓那位置最后是谁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