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凛冬大雪,卫令仪并非天天沐浴。
今个儿初霁放晴,她又好动,出了一身薄汗,便主动提出要去浴池泡澡,封璟自是不会太过干涉她,只要她老老实实待着,便是将大殿捅出一个窟窿,封璟也会视而不见。
但许久之后,小张子已重新剪烛,却仍不见卫令仪从浴殿那边过来,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太平殿里里外外皆是眼线,卫令仪再想要“逃”离出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封璟搁置下手中书卷,幽眸望向长案上的沙漏,已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卫令仪被伤及后脑勺之后,身子暂未彻底康复,泡浴太久对身子不利。
小张子见帝王在看沙漏,立刻就心领神会,压低了声音,恭敬道:“皇上,美人主子还没从浴池出来呢。”
浴池有宫婢守着,可若是卫令仪自己不肯上来,谁又敢强/迫她?
小张子是想劝说帝王亲自过去,如今趁着卫美人失了心智,彻底让卫美人变成帝王的女人难道不好么?卫令仪对帝王而言,于公于私,皆是十分重要。可皇上总是过于君子,这真真是急煞了小张子。
人都强/纳入宫了,大可不必君子了啊。
封璟从龙椅上起身,款步迈向隔壁浴殿的方向,小张子这才暗暗窃喜。皇上早已弱冠,也该有子嗣了。小张子虽是一个阉人,可也明白男子这个年纪最是情/欲/澎湃之时。
不然,皇上晚上岂会连喝了几盏降火茶?
小张子跟随了过去,守在浴殿外面,就见宫婢们纷纷从浴殿出来,大抵是皇上挥退了所有人,欲要和卫美人独处。
是以,小张子总算是暗暗吐了一口浊气。
喝降火茶可不是长久之计。
皇上虽御极帝位,可这世上想让他死的人比比皆是,谁又曾真正关切过皇上?父兄忌惮、主母苛待、政敌迫害,皇上每一步都走得艰辛。
若是能与他中意的女子生育几位皇子公主,倒也不失为一种上苍对他的补偿。
这也是为何小张子对卫令仪十分敬重的缘故。
纵使封璟曾经险些死于卫令仪之手。
但只要卫令仪是封璟心悦的女子,小张子便会敬重她。
此时,浴殿灯火摇晃,热气蒸腾,视野氤氲在一片袅袅白雾之中,因着浴池下面是温泉泉眼,常年涌入温热清泉,人待在里面半分不会觉得冷。
封璟没有看见卫令仪的人影,剑眉微拧,加快了步子,行至浴池边沿垂眸一看,就见白玉砌成的浴池池底,一娇躯正在水中轻浮,碧色兜衣松松垮垮,和雪色灯笼裤搭配,衬出傲人的腰肢/弧度,墨发如黑绸般在水下荡漾,封璟眸色一滞,竟是稍有失神。
纵使多年以后,每每回想今晚场景,他眼中亦是无尽惊艳。
男人凸起的喉结滚了滚,倒是没想到卫令仪能有这等憋气的本事,他看得痴迷,却在这时,水中人忽然睁开眼来,她破水而出,哗啦一声,先是露出一张芙蓉面,接着便是身子锁骨的部位,有那么一瞬,让封璟觉得卫令仪又恢复了正常模样。
他双足站定,眼眸深邃如海。
下一刻,女子咧嘴一笑,褪去了一切清冷孤高之色,依旧娇憨,仰面望着岸边的男子,“皇上要不要一起洗洗?”
这无疑是最虔诚的邀请了。
卫令仪泡久了,有些嫌热,就沿着水底的汉白玉石阶往上走,随着她一步步往上,湿透/兜/衣/之下的/雪峰/红梅/便颤颤巍巍的呈现了出来。
封璟几乎是瞬间侧过身去,断开了视线。一只手掌抵在了雕花朱漆栏柱上,另一只手抬起掐着眉心,仿佛有什么难以自控的情绪正要爆发出来。
卫令仪却对危险茫然不知,她走了过来,煞是好奇的指了指帝王腰封/往下的位置,“皇上,我为何没有长出那个?皇上你长了么?”
小人书上的男子都有呢。
封璟缓缓侧过脸,对上了小女子困惑茫然的脸,男人拧眉,“朕长了什么?”
他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看去,耳根子怦然涨红。亏得帝王面色冷沉,叫人看不出端倪。
封璟撑着栏柱的那只手掌上,手背青筋凸起,哑着嗓子,低低一喝,“你先出去!”
卫令仪更是不解,“皇上怎的又不给我解惑?”
“闭嘴!”封璟几乎爆喝出声。
卫令仪一双桃花眼一怔,生生被吓到了,缩了缩脖子,顿了两息才回过味来,“你凶我?你凶我!”
气急败坏的小女子转过身去,只留给帝王一大片雪腻后背,那条碧色系带已是岌岌可危,封璟险些忘了卫令仪已是失智之态,伸出手想要触碰。
可未及他触碰到,却又堪堪收回了手,太多情绪在一瞬间交织,可封璟还是自控制了,语气也逐渐放缓,“你且先出去,外面有人会伺候你更衣。”
卫令仪权当帝王是在逐客。
不过,她脑子里更加清晰的念头是,封璟凶了她。
至于为何凶她,就不是她一个痴傻女子该考虑的问题了。
哼了一声,她便赤着玉足气吼吼离开了浴殿。
皇上不告诉她,她可以去找小张子解惑。
封璟侧目看过去,直到卫令仪的背影不可复见,他的手才缓缓放在了自己的腰/封上……
许久,久到烛火即将泯灭,封璟仰面一声且重且长的吟叹,兀自轻嘲,“呵,朕是在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