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月愤愤的看着马车,拍拍一旁的星儿,唤道:“星儿。”
没有回应,宋寻月又唤:“星儿。”
还是没有回应,宋寻月只好转头去看。正见她家星儿,手里抱着酒坛子,眼睛看着地面出神,整个人脸色发白,恰是一副神思溃散的模样。
宋寻月见此委实心疼,她是重生的,纵使早已做好这辈子要“及时行乐”的打算,今日损失这五十两心都有些颤。何况她家一直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星儿,一下损失五十两,这打击对她不是一般的小。
宋寻月只好止了步,伸手摸摸星儿的脸,再次唤道:“星儿!”
“嗯?”星儿这才回过神来,不明所以道:“小姐?”
宋寻月轻叹一声,安抚道:“今日确实损失多了些,但其实咱们今日,得到的更多。”
星儿尚不知今日宋府里发生的事,毕竟当时屋里只有他们几人,连宋瑶月都没叫进来,出门后她和谢尧臣又立马上了马车,自是还未来及告知她谢尧臣扣下嫁妆的事。
星儿眉心紧紧锁着,不解道:“小姐为何这般说?”
宋寻月低声道:“宋瑶月剩下那些嫁妆,王爷没送回去,今日在宋家做主,将嫁妆也换了。”
星儿愣了一瞬,随即面上挂上不敢置信的惊喜:“那些嫁妆都归小姐啦?”
宋寻月抿唇笑,点点头,轻快的“嗯”了一声。
“呼……”星儿长长吁了一口气。二小姐那些嫁妆,那天她陪小姐一起清点的,银两、黄金、首饰、瓷器、珊瑚……总价值两万两左右,还不包括田产铺子,这些每年都有进项的收入。
现下居然都归了他们小姐!
星儿心颤的厉害,今日她也算是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了。心间忽地升起些雄心壮志,对宋寻月道:“好!小姐,您放心,日后奴婢努力出息些。”绝不能再为五十两险些丢了魂魂。
宋寻月点点头,拍拍她的手,再次看向马车,吩咐道:“星儿,等下你就在跟在车外,只要我唤你,你就把这坛酒给我。若我没唤,就回府再说。”
星儿抱紧酒坛子,郑重应下。
叮嘱好星儿,宋寻月这才带着她,继续往王府马车那边走去。那看向马车的眼神里,多少带着点视死如归的坚定。
星儿在一旁瞥见,莫名从她家小姐身上,感受到一些和从前不一样的气息。她和小姐从前生活在那么令人窒息的宋家,小姐脸上的神色,大多平静如一滩水,偶尔笑笑,也是勉强的很。
可嫁来王府区区几日,他们小姐脸上的神色,竟丰富多彩起来,尤其是今日,如风云般变幻莫测!远比从前十六年都来的鲜活,要是不那么费钱,这还真是一件好事。
主仆二人来到马车前,辰安即刻便摆上脚踏,侧身道:“王妃请。”
宋寻月看向星儿,冲她递了个眼色,便提裙走上马车。
而此时此刻,宋府。
之前被谢尧臣气到晕厥的孙氏,在大夫的施针下,这才堪堪醒来。
宋俊、宋瑶月、顾希文三人一直守在塌边,见她醒了,父女二人忙切问关怀。
一旁的大夫收拾自己东西,对宋俊道:“夫人无碍,只是急火攻心,喝点败火的汤便是。”
宋俊付诊金送了大夫到门口,交给小厮带路,复又回来瞧孙氏。
孙氏刚醒,神色间有一丝迷茫,但仅仅片刻后,之前那份绝望和愤怒再次回到了她的眼里。
她起身坐起,宋瑶月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宋瑶月抿抿唇,只得讪讪收手。
孙氏起身后,指着宋瑶月骂道:“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愚蠢的东西?我为你的婚事花了多大心思?你是瞎的瞧不见吗?居然换去安济坊顾家?”
宋瑶月正欲解释,一旁的宋俊忽地开口,沉声道:“招娣!希文是个不错的孩子!两个姑娘的婚事木已成舟,琰郡王都不追究,你还和自己的姑娘置什么气?寻月你也从来视如己出,她嫁琰郡王有何不可?”
孙氏一番话尽皆被宋俊噎在了嗓子眼里,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扮演的贤母角色,竟会将她自己架上高台?
但孙氏实在咽不下真口气,真的咽不下!颇有了些破釜沉舟之心,没忍住对宋俊阴阳怪气道:“是,两个都是你的女儿,只要琰郡王不追究,谁嫁都一样。你眼里,只有你的官途。”
想想自己铆足劲费了那么多心思和财力,最后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她就没法平了这份怒火。
宋俊微惊,他这继室夫人,这些年从来都是贤良淑德,温婉顺从,今日怎得竟这般跟他说话?
同时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若孙氏和他一样,将两个孩子都视若己出,今日为何会气成这样?
疑虑在心间一闪而过,但多年来相处下来,宋俊本能的选择相信孙氏,便自忽略了心中的怀疑,只沉声道:“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希文这般才华文章,瑶月嫁了,日后自有一番造化,你好好醒醒神吧。”
说罢,宋俊拂袖而去。宋瑶月在一旁听着,是真的佩服父亲在看文章方面的眼光,他前世也是这般说,只是她和娘亲谁也不信,一味嘲讽,如今看来,父亲对顾希文才华的判断,当真是毒辣。
宋俊离去后,宋瑶月还像往常一样,向孙氏撒娇道:“娘,爹说的没错,顾秀才当真是万里挑一……”
话未说完,“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她的脸上。
宋瑶月下意识伸手捂住,大惊,震惊的看向孙氏,娘居然打她?
“跪下!”孙氏沉声道。
宋瑶月吓住,缓缓屈膝跪下。顾希文见状,也只好陪着宋瑶月跪下。
孙氏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气血在心间如巨浪般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