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负责周喜接生的医生都是老熟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还真是她的脾气。
“放心吧,孩子都是越长越好看,你跟陆同志长的都好看,孩子自然不会丑到哪里去。”
周喜听完这话就昏睡过去,只要长的不丑就行,要是丑她就给周场家,让他养着吧。
陆屿清跟陆老爷子在旁边等着,两个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给他们看看。
“这个是哥哥,这边是妹妹,哥哥四斤四两,妹妹四斤整。”
陆老爷子没想到这一下子孙子孙女都有了,高兴的都要掉眼泪,幸好祖宗都积德,跟死去的儿子儿媳也能有个交代。
陆屿清探着头想往里面看,“我家属怎么样?”
医生也出来了,“没事,太累已经睡着了,一会就转到病房里。”
陆屿清赶紧跟人道谢。
周喜转到病房之后,陆屿清才抽空给河山沟去了一封电报。
在医院里待了一星期,周喜才出院。
在外交部的某些人知道周喜坐月子最低一个月来不了,那可真的是松了一大口气,起码每天上班不用战战兢兢,冷不丁的她就走路带风的过来,啪一下就把文件扔到桌子上,吓死人。
田耽本来想来照顾周喜的,她一口回绝了,一点不用,陆屿清把她照顾的非常好,还说等到过年就带着孩子们回去。
田耽在公社接完电话就笑的皱着眉头,这孩子,还真是的,不过她过的幸福就行,这有啥。
周雨知道周喜生了两个孩子,还特意来信恭喜她,只是信中提到她们的校长因为一封信被人害死了,她心里有太多不甘又无处发泄,又觉得前路迷茫而意志消退。
周喜身体十分健康,月子期间也都休息的很好,看到周雨的来信,又提笔回了一封,告诉她胜利肯定就在不远处,再坚持坚持。
万勋倒是提着礼物上门了。
陆屿清没见过他,也没听说过他,但警卫员说是来看望周喜的时候他十分警惕。
“外面有个叫万勋的,你认识不?”
周喜点头,后来他们还见过面。
“让人家进来啊?”
陆屿清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把人请了进来。
万勋已经三十五六,供职于建设某局,他本就长的好看,现在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又更加成熟稳重内敛,也很吸引人。
周喜已经出月子了,但陆屿清说是双胞胎所以要再多休息一周。
“万同志,快坐。”
万勋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现在都已经是为人母,“恭喜你啊,这个是给两个孩子准备的红包。”
周喜自然而然的接了过来,“谢谢啊,说起来你也要赶紧结婚要孩子了。”
万勋抿嘴笑笑,“我觉得结婚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意思的事,也不打算结婚了。”
陆屿清过来倒上一杯茶,听见这话瞥他一眼,“万同志这种思想很是超前。”
万勋抬头看他,“谢谢,思想我觉得不存在超前不超前的,单看是不是自己想做的,只要自己想就没问题。”
他说完又看着周喜,“跟你说个好消息,许友仁病重。”
周喜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真的?那什么时候死。”
万勋就是觉得周喜的性格实在是太适合外交部了,她就应该做每次记者会上的发言人,肯定能把那些外国人怼的都一愣一愣的。
“这个夏天我估计是熬不过去了。”
周喜恨他入骨,这样的人偏又没有办法直接弄死,“那就好,等他死了,我一定去谢伯母的墓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万勋提到程家人心里就有一万分的愧疚,他现在就算是帮再多,就没办法让程家的人都活过来。
“好了,看到你好好的,我也放心,等程其右回来,咱们再一起聚聚吧。”说完也就站了起来。
周喜也是,披上衣服送他出去。
天是不冷,但她毕竟还是在月子中。
陆屿清看万勋终于走了,看了一眼周喜,阴阳怪气的哼了下。
周喜看他一眼,“你干嘛?”
陆屿清过去牵上她的手,“他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周喜笑着叹气,“你吃醋?想什么呢,他是我姐夫的朋友,在我准备陷害许友仁的时候认识的,他当时还跟踪保护过我。”
陆屿清生气,幸好自己下手早,他才不要告诉周喜,这个人喜欢她。
周喜坐完月子就彻底回去上班,家里又准备请了一个阿姨照顾,但陆老爷子恢复职位,按照级别,家里又配上了阿姨跟厨师,她刚刚回去就是开会吵架。
他们满心欢喜的以为周喜好歹做了妈妈,到底能温柔一些,谁想更厉害了,简直这一个多月没见像是在家里好好补怎么骂人了。
一九七四年年底。
周喜跟陆屿清休了假就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回河山沟,陆老爷子对这个看的很开,那人家的闺女嫁过来也不能一直不回家,去年就在首都陪着他过的年,今年怎么说也要回家去了,而且他今年过年很忙,各种会议。
周洪山还没见过外孙跟外孙女,激动地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先去把鸡鱼准备好,在院子里宰好挂到外面的绳上。
今天是大年二十五,河山沟在小年给大家伙分了不少的钱,今年的收入不少呢,家家户户最多的有分到一百的,不算平常时候的工资,河山沟大队是这十里八乡最有钱的,很多家来年春天准备就要重新盖房,要盖瓦房,而不是用泥砖盖的。
向阳前几天收到了向燃的信件,说是都平安,领导还做媒给他介绍了一个在文工团跳舞的姑娘,两个人相处的很好,如果可能就准备来年国庆节结婚,她是高兴好几天了,当年爹娘给留下来的三千块钱,她等到他们结完婚就把弟弟的一半给他。
向阳起来先扫了院子的雪。
“爹,这平时说周喜的是您,我看这最挂念的也是你。”
余秀敏在厨房里烧热水,先把茶壶都弄满,一会几个孩子起来好洗脸。
周洪山哈哈笑了起来,“那咋办啊,儿女都是债,不过这债背的让人高兴,高兴。”
田耽从地窖里拿出来一颗大白菜,“你快点去弄吧,那你弄得这么多肉,外孙外孙女也都吃不了,你白弄。”
周洪山可是有意见的,“我让女婿吃,我看屿清是真的好,照顾周喜是真的体贴。”
程宁期先起来的,自己穿好衣服,他跟周实睡一块,周温现在住的是周繁的那屋。
每到过年的时候,周洪山其实最挂念的就是周繁,算算也有□□年没见过,这样的日子实在不知道是啥时候才能过到头。
程宁期都已经十岁,“姥姥,我来剥白菜吧。”
田耽摆摆手,“不用,你快点叫他们几个都起来。”说完又看看他身上穿的,“你咋不穿我昨天给你们做好的新衣服。”
程宁期笑笑,“我想等到过年的时候穿。”周实已经在穿衣服了,他干脆就去了周源房间门口敲门,“大哥,姥姥叫起床。”
周源最近得了一本是介绍航天方向的书,昨天晚上熬夜一口气看完了,今天倒是睡过头,听到声音才哦了一声。
“这就起。”
厨房屋檐上结的大冰琉璃,因为屋里烧火冒出来的热气,也化了不少,吧唧一下就掉了下来。
整个河山沟都被白雪掩盖,但家家户户都冒起了不少的烟,闻着还有很多都是肉香味。
田耽到厨房里去准备做饭,早上就热一下昨天包的菜团子,烧个小米粥,炒个白菜和冬瓜。
周洪山也从棚下面抱过来一大摞的柴火进来,“应该能够烧的,老太太那院子收拾好了吗?”
田耽往锅里把菜团子放着边点头,昨天带着俩儿媳妇一起去的,等到周喜一家四口回来就住在那院子,家里有些住不开。
周洪山想起来老太太心里就一阵难受,想着若是她还活着就好了,能见到周喜嫁人生子,她那么喜欢周喜,肯定看到俩孩子也能特别高兴,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每次想到他就难受。
“这周将也是今个回来吧,我看他们国棉厂小年就提前给工人们都发工资了。”
周将现在是副厂长更忙,各种活都压在头上,去西北也不能那么勤,两年才去一次,不过幸好周繁跟程其右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田耽突然间想起来一个事,“那知青分配的事情,你把张主任都拒绝了,他不是要气死。”这几年知青下乡远比六几年要多,光分配到他们公社的都有几十个。
周洪山一开始倒也接了知青,河山沟也需要人来干活,不过后面张主任那个孬种为了报复周洪山,一个劲的往他们大队塞知青,而且都是别的大队的三倍,他当场就又拍了桌子,张主任还用上面压他,周洪山压根不吃他那一套,后面每年干脆一个知青都不要。
张主任也是彻底没法子了,又不敢去告状,只能自己再想办法。
周洪山哼了一下,“还真当我不知道他的主意,那些知青都有好些是他安排的人,为了就是在咱们大队找什么错处,一心的就想拿捏咱们,我让他想屁吃。”
田耽也没管,底下的几个大队的大队长其实都对他很不满意,什么都不懂,还瞎指挥。
周将正坐在办公室里拆信,是程其右寄过来的,说夏天的时候周繁大病了一场,当时差点没撑过来,他们没敢告诉家里,怕都跟着着急上火,幸好后面好了。
他捏着信的手用力不少,心里难受,看政策的走向,他推测最多三年,高考就要恢复,现在明显人才供给跟不上,今年高考又恢复了跟之前一样,推荐工农兵大学生,质量参差不齐,高考恢复就要那位回来主持大局,那位不是一般人,他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到时候周繁跟程其右肯定可以回来的。
他把信放到抽屉里,想了想还是拿起来火柴给烧掉。
他也不想在待在厂子里,想做生意,就算是做到副厂长也没什么意思,收拾了一下公文包关上办公室的门,先回家过年。
周家早上吃过饭,就开始忙活,把春联也都先提前贴好,红彤彤的,一眼看过去都喜气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