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淮安的心里瞬间乐开了花,嘴角微微往上翘起,怎么都压不下去。
章麓又抓住了蒋为先,两人嘻嘻哈哈,她知道堂弟爱哭,都没多使劲和他玩,免得不知道哪里弄疼他,他就开始掉眼泪了。
初夏让岑淮安和她们一起去玩。
岑淮安不去:“我要帮妈妈。”
初夏看出来了他的心思,伸手把岑淮安手里的槐花拿过来了:“小孩子不要想太多。你是我儿子,不管是谁,都抢不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不等岑淮安说话,初夏忽然提高声音喊道:“麓麓,带安安弟弟和你们一起玩吧。”
章麓立马跑过来,这才想起来她是来摘槐花的,也不管蒋为先了,笑哈哈拿过去一根槐树枝。
“表舅妈,我不玩了,我和你们一起摘槐花。”
她转头瞪着还想玩的蒋为先:“你再闹以后不理你了!”
蒋为先也乖乖蹲下来一起摘。
下午的阳光从高大的槐树冠枝叶里投下来,如一片片破碎的水光落在众人的头顶衣服上。
章麓清脆欢快的声音飘荡在周围,夹杂着蒋为先时不时叫姐姐哥哥的声音,还有岑淮安稚嫩的应答声。
初夏看槐花勾得差不多了,转头看向李阿姨:“李阿姨,不用勾了,再勾吃不完了。”
李阿姨这才停下,过来和她们一起摘槐花。
树枝上的槐花都摘进篮子里,初夏揪下来一些槐树叶子,看着几个小孩笑着说:“想不想看树叶编的小篮子?”
章麓眼里立马露出巨大的好奇心,连连点头:“想!表舅妈,怎么编啊?”
蒋为先跟着点头,一样一脸期待。
岑淮安也看着初夏手中的树叶,脑子里却想着怎么用那些东西编篮子。
初夏扬扬眉,指着手上的一把带梗的树叶说:“看着啊。”
她手很快地把树叶捋掉,用树叶的梗一根根编在一起,很快一个小小的,像是现在人们常背那种小篮子出现了三个孩子的眼前。
初夏最后做好收尾,用根手指头勾着小篮子的把,微微晃着,三个小孩子的眼睛全跟着小篮子晃。
“表舅妈,你好厉害啊!”
岑淮安眼里露出自豪,这是他的妈妈!
初夏却被几人崇拜的目光看得哈哈大笑:“这不算什么难事,没多少技巧,想学一会儿就会了。”
又不是真的用藤条编箩筐,而且她编的小篮子就是交叉叠起来,不像编其他物件需要多种编法。
章麓马上说要学,蒋为先也赶紧举手说要,岑淮安叫了一声“妈妈”。
初夏坐在大门口的石墩上,教三个孩子怎么编,说完之后,章麓和蒋为先迅速摘了一堆树叶要试试编。
岑淮安不像她们这么急,但也不声不响摘了不少,初夏就蹭他摘的树叶,自己随手编着。
没多久,一个树叶编成的小花环出现在初夏手里,她笑着戴在岑淮安的头上。
岑淮安正专心编着小篮子,感觉到头顶落了个东西,他伸手摸摸,一双大眼睛看向初夏:“妈妈?”
“戴着吧,很好看。”初夏歪着头,笑着看岑淮安的脸,越看越觉得可爱。
章麓看了,眼睛也亮起来,抱住初夏的胳膊:“表舅妈,表舅妈,也教我编这个吧。”
“好。”
初夏带着三个小孩玩编树叶,李阿姨坐在一旁看着,脸上有着笑,手里和章麓一样拿着好些槐树叶。
正编着,孙丰来了,三个小孩要学武了。
章麓脸上是遮不住的兴奋,岑淮安抿着嘴唇,眼里带着向往,只有蒋为先有点紧张。
第一天学孙丰并没有直接教他们打什么招式,而是让他们先跑步,摸摸他们身体能够接受多大的强度。
岑淮安的崴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走路没什么问题,不过初夏不让他做剧烈的运动,等养养再说。
所以只有岑淮安没有跑,在一旁看着表姐表弟在院子里跑着,听着孙丰说练武注意的要点。
章麓的身体素质明显比蒋为先好太多,蒋为先没跑多久就哭着说累,怎么也不肯再跑了。
而章麓还是一脸轻松,还嫌弃地回头看一眼蒋为先:“堂弟,你太弱了!”
初夏看了一会儿,进书房学习,而蒋外公没什么事,坐在摇椅上看几个小孩学。李阿姨也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一边择菜一边看
蒋为先学得一脸痛苦,蒋外公不仅不心疼,还笑得很开心,完全拿几个孩子练武当他的乐子了。
孙丰摸完孩子的底之后,开始教他们练基本功。练武一开始都是这样,根基要稳,不可能直接就学会各种招式的。
他并没有让几个孩子练太久,到他们身体能撑的极限,就放他们去休息了。
岑淮安没用腿,完全是用手比划,就这也是一身的汗,章麓和蒋为先就更不必说了。
蒋为先转头看到蒋外公就扑了上来,哭唧唧说自己不学了,练武太累了。
原本还笑着的蒋外公立马收起笑容,把蒋为先扶正,语气严肃地说:“既然决定学了,就要坚持,咱家的孩子,没有说半途而废的。”
他语气并不算很严厉,但他脸上没有笑容,说的话声音不大,却比发火还让人害怕。
蒋为先立马不敢哭了,缩缩脖子,抽噎着点头:“太爷爷,我学。”
他害怕现在的太爷爷。
岑淮安也是第一次见到不和蔼蒋外公,他不怕,一直看着蒋外公的脸,好奇太外公究竟有多少个模样。
初夏提着一兜子槐花,牵着岑淮安的手坐公交车回家,路上初夏问他:“练武累不累?”
岑淮安:“不累。”他眼睛亮晶晶的:“很有意思。”
练武的时候,只要他问了,孙老师就会和他们讲每个招式的由来,听那些传承故事也有意思。
虽然这次练武他属于半参与,岑淮安也很高兴。
回到家,岑淮安立马回自己房间,把在手心里拿了一路的槐花小篮子和花环放进他放宝贝的一个大盒子里。
里面还放着糖纸,全家福照片,初夏和他一起做的银杏叶书签,还有初夏和岑峥年给他的压岁钱。
晚上吃蒸槐花。
初夏把槐花洗干净,撒上干面粉,用手抓一抓,让每朵槐花都均匀地沾上面粉后,直接上锅蒸。
蒸好的槐花一出锅,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槐花的香甜,里面加一些盐、香油、蒜泥调味,吃一口,清甜鲜嫩,还是她记忆中的味道。
“妈妈,好吃。”
岑淮安用勺子舀着蒸槐花,大口大口吃着,那模样和旁边着急趴在盆里吃饭的小狗一模一样。
初夏让他不要吃这么急,盆里那么多,就他们两个人,没人跟他抢。
岑淮安努力降慢了吃饭的速度,但对比初夏,还是吃得很快。
没过几天,初夏胡同这边的槐树也陆续开始开花,也有开花晚的刚刚出来花骨朵。
初夏满足地吃到了各种各样槐花的美食,岑淮安和她一样,槐花怎么吃都不觉得腻。
因为槐花花期就这一阵子,初夏特意摘了很多槐花在院子里晾干收起来,等着以后想包饺子的时候再用。
干槐花包饺子也好吃。
眼见着胡同里的槐花越落越多,除了开花晚的那些,其他的都没剩多少了。而且槐花只有刚开的时候最嫩最好吃,后面花老了就不好吃了。
初夏看向胡同口的方向,今天岑峥年也没有回来,而岑淮安背着书包和胡同里的孩子们一样往家里走,他抬头看到门口的她,原本平静的眼睛立马亮起来。
“妈妈!”加快脚步朝她走过来。
初夏伸手想接过他的书包,他没有给,反而和初夏说:“妈妈,老师说明天五一劳动节,我们不用上课了。”
她愣了下,只感觉到天越来越热了,没想到这么快五月就到了。
岑淮安还在说着,加上周日的假期,他们有两天假呢。
初夏心里突然浮上来一个强烈的念头:“安安,你想见爸爸吗?”
距离上次清明节岑峥年回家,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除了期间来过一次电话,其他时间根本没有他的消息。
“想。”岑淮安的情绪立马低落下去:“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初夏摇摇头,拉着他往小卖部走:“我们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咱们能不能去他的单位。”
如果不让去,那只能让岑淮安失望了。
不过这会儿岑峥年应该忙着,果然,那边接电话的人只说会告诉岑峥年,至于什么时候回电话,看他工作到几点吧。
还好,这次回电话的时间没有像上次那样晚,九点多就回过来了。
“峥年?”
“是我。”岑峥年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带着些疲惫。
初夏忍不住想:他工作应该很累很忙,从早到晚,一天估计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没听到初夏说话,岑峥年在对面问她,眉间已经皱了起来,眼里浮现焦急担忧。
“不是。”初夏回神:“我只是想问你一下,研究院允许家属探望你们吗?”
岑峥年舒展了眉眼,浑身都放松下来,神情柔和:“允许。”
研究院附近还有家属院,有附属幼儿园、小学,有家属住在研究院的家属院,家属的探望自然是允许的。
但不能进研究院内部,只能在家属院或者门口探望。
研究院的家属院和初夏纺织厂的家属院一样,都是筒子楼结构,每户的面积并不算大。
面积大的房子不会分给普通的研究员,是副院长院长级别住,岑峥年自己住的就是单人宿舍。
他和叶星宿级别高些,能住到单人的,有些级别更低些的没结婚的年轻研究员,住的就是两人或者四人宿舍。
初夏过来京城,家里有大房子可以住,岑峥年就不想她和安安跟着他挤在小房子里。
除了房子小之外,研究院附近是郊区,生活没有住在四合院这边方便。
得到了岑峥年肯定的答复,初夏松口气,一直捏着电话线的手慢慢松开:“最近槐花开了,你回不来家,应该没有吃新鲜的槐花吧。明天我想和安安去看你,给你带一些槐花做的吃食,如果你没有时间,我们就把东西放你家属院门卫那里,可以吗?”
岑淮安的靠在初夏身上,耳朵高高竖起,想听到爸爸的回答。
岑峥年听到槐花时愣了下,现在槐花开了吗?他揉揉眉心,这段时间太忙了,他没有注意到。
后面又听到初夏和安安说来看他,岑峥年的心里不可抑制地浮起喜悦,眼里的神色更温柔了:“可以,明天你们几点到?”
岑峥年想想明天的工作,心里又涌上愧疚:“我可能只有中午有时间。”
中午他们要吃饭,这段时间他可以出来见初夏和安安。
“那正好。”初夏笑着,语气轻松地说:“我和安安给你带的吃的可以给你当午饭。”
岑峥年心里泛上暖意:“好。”
初夏又让岑淮安和岑峥年说了几句话,因为时间晚了,便和岑峥年说了再见。
原本来接电话时,岑淮安昏昏欲睡,都想要睡觉了。但这会儿和爸爸打完电话,他一点都不困了,非常期待明天的到来。
初夏带着他回到家,看他一直不睡,把书往旁边一放说:“再不睡明天起不来就去不了爸爸那里了。”
岑淮安瞬间闭上眼睛:“妈妈,我睡了。”
研究院家属院。
岑峥年走出来接电话的通讯室,外面的叶星宿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很好,和刚刚一脸眉头紧皱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忍不住升起好奇,明明之前警告过自己不要问岑峥年接电话的事,他听到叫岑峥年的警卫说了是他家里人的电话。
可是进去前后差别那么大,叶星宿挠心抓肺,那颗想要知道原因的心实在憋不住,忍了半路,还是问出来:“岑峥年,你看起来怎么心情突然那么好,家里人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
岑峥年语气淡淡的,看叶星宿一眼说:“就是我妻子和儿子明天要来看我。”
叶星宿瞬间震惊得瞪大眼睛,心里的羡慕嫉妒一下子控制不住了:“真的假的?你不会骗我吧?”
他怎么没有家人来看?他和他妈都说了他要相亲了,他妈还是连个东西都不给他寄,说他结婚了,自然会有人给他寄。
岑峥年没有回答他,连看他都不看了,直接加快脚步回宿舍。
叶星宿觉得自己真的就是没事找事,干嘛多那一句嘴,现在好了,又被岑峥年暗戳戳地炫耀了。
重点是,他自己还没炫耀的人和物。
而且明天岑峥年还有个更大的炫耀,他再次下定决心,明天一定不要好奇,不要去看岑峥年媳妇和儿子,忍住!不能再被扎心了!
翌日一早,初夏起来去看了看她泡的药酒,差不多到时间了,明天去看外公的时候给他带上吧。
老年人的身体总会有一些小毛病,蒋外公也不例外,他的腿不好,年轻的时候不注意留下的病根,一到阴雨天都会疼。
初夏在上次清明节注意到之后,就问了几句,确定了他的病症,回家泡了些药酒准备送给他。
不会完全治愈,但能缓解一点。蒋外公对她和安安这样好,她做不到知道他身体有病还于视无睹。
泡药酒这种事,其实平常家庭也有,有人还会专门找小蛇、人参泡酒。
因此就算初夏送蒋外公药酒,蒋外公也只会觉得她有孝心,不会多想。
岑淮安起来之后,吃着早饭的时候就忍不住一直看初夏,想现在出发去找爸爸。
初夏故意当不知道他的迫不及待,慢慢地吃着饭,这会儿过去了也见不到岑峥年,而且要送去给岑峥年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呢。
吃过饭,岑淮安喂小狗刷碗,初夏去房间里整理岑峥年的衣物。
都是她近几天去给自己和岑淮安买衣服的时候顺带着给岑峥年买的。
眼看着天逐渐热起来,初夏和岑淮安需要添置薄衣服,主要是安安,他去年的裤子和鞋都小了。
买衣服的时候,看到适合岑峥年的,初夏忍不住一起买了,还给蒋外公也买了。
岑峥年的衣服不多,且都是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有些里面的衣服破了就补补继续穿。
他没时间去买衣服,心思从来没有放在这上面过。除了衣服,还有鞋子。
初夏觉得,如果没有她想着这事,岑峥年估计那些衣服能穿一辈子。
收拾好这些,初夏叫岑淮安:“安安,跟妈妈出去再买点东西。”
岑淮安马上跑过来,两人去离胡同不远的副食店里,买了很多吃的。
有熟食,比如酱肉,也有点心面包麻花之类的,还有一些罐头水果,总之零零碎碎买了一大包。
她还给岑淮安买了他爱吃的动物饼干和面包,单独让他拿着回家。
到家之后,初夏又带着安安去勾还开着花的槐花,找嫩一些的勾。
蒸槐花、槐花馅的饺子、包子,槐花煎饼。
初夏把所有勾的新鲜槐花都用完,做了一堆吃的。
她和岑淮安一人吃了个包子,剩下的都用铁饭盒还有碗装起来,放进篮子里,另外再提上她准备的其他东西,两人出发去研究院。
初夏是算好时间的,到研究院的门口也才十一点出头,这会儿岑峥年肯定还没有吃饭。
门口的警卫询问了两人的身份后,让他们在门口等着。
此时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了,没有夏天的晒,不过站在太阳下一样会热。
初夏牵着岑淮安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树荫下,两人望着研究院里面,都期待着岑峥年赶紧出现。
没多久警卫回来,但岑峥年并没有和他一起出来。
“他们在忙,其他人进不去,你们是等还是把东西放这里?”
警卫检查过东西没有违禁物品,就可以放在门卫那里转交。
如果昨天没和岑峥年通电话,初夏肯定把东西放在门口离开,但是岑峥年说了他会见她们。
而且,她低头看一眼岑淮安,他眼睛一直看着研究院的方向都没有离开,如果看不到爸爸他该多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