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萧哭当然不会哭,只是吐了。他吐完有气无力的说:“你就想的这个好主意,带我躲羊圈里?”说完又捏住鼻子,压下难以抑制的恶心。
羊圈里臭气熏天,让人难以呼吸,花楹也是苦不堪言。她拿着袖口掩住口鼻,低声道:“你昏迷着,我要是神仙,就带你腾云驾雾回去了,可我就这么大点人,背你都费事呀。”
“你不会找个干净地方躲吗?”
“白萧,城里不安全的,谁都靠不住。我思来想去,就只有这里最好了,连塔吉尔克都不知道我们在,你说是不是很隐蔽?”
白萧快憋死过去,他刚醒,浑身无力,真是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呆这儿受罪。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开,却被花楹一把拉住。花楹食指放在嘴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白萧信她,又坐了下来,果不其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约莫有七八个,在村子里到处搜人。他们在城里不敢随意放肆,在这个小村子里倒是横行无忌,十分嚣张。依稀能够听到村民的喝止声、小孩子的哭声以及求饶声。花楹将白萧藏于身后,手紧紧的握住刀柄,小脸紧张的通红。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花楹紧贴着白萧,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跟打鼓似的,响个不停。花楹透过干草堆,见几个人在羊圈栅栏口望了望,有个还探头进来,却也被臭味熏到了,连忙把头收了回去,几人没有看到他俩,转身离开,前往下一家搜找了。
花楹这才敢呼吸,悬着的心刚落地,有个人又突然折回了,他大叫道:“什么声音?”
周围的人也闻声赶来,聚到了羊圈口。有个个子高,手臂长的男人用剑戳了戳干草堆,那剑感觉都要贴着花楹的长睫毛了,吓得花楹差点没跳起来,她紧张的把白萧的手攥得通红。
另一个黑衣人却突然啐了口,说:“真他妈晦气,这有只羊要生了,赶紧走,要不然不定沾多少霉气呢!”
南疆特别忌讳生产这件事,他们觉得生产时流出的羊水带着诅咒,除非有专门的接生婆,要不然谁碰到了就要倒上一整年的霉运。
几人匆匆离去,等了一柱香的功夫,白萧这才确定他们真的走了,两人忙出来透气。
那只母羊一连生了七八胎,花楹也不嫌脏,拿着干草给这些刚出生的小羊羔擦了擦身上的污秽,看得白萧又想吐了。
花楹才不管这些,她仔细看了看它们,抱起其中一只,自言自语道:“这只最漂亮了,等我回来,就把这只带回山里去养。我给你取个名字,就叫你二白好了。”
白萧心里十分不爽,这对师徒真的喜欢作践人的名字,可一想到刚刚花楹将自己护在身后的模样,那点怒气不觉又都烟消云散了,他低声说:“姑奶奶,咱先撤吧,我实在受不了了。”
两人马不停蹄往回走,过了五尺道,来到染了原先的灌木丛。翻过这群灌木丛,便是森林了。这森林年代久远,里面的树木都长得十分高大魁梧。
花楹停下喝了口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林中静得可怕,连平日里叫得最欢的黄鹂都没了声。
白萧也感觉到了异样,右边放在了剑柄上。
花楹抬头:“在树上。”
黑衣人被发现,也不躲藏,从树上跳了下来,拔剑就朝着二人砍去。
花楹拿起背篓中的木棍,横放胸前挡下了迎面砍来的一剑,随即一个用力,向对方裆下踢去。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被她一棍子打晕。
白萧那儿就不好应付了,黑衣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几乎都聚集在他那儿,可谓腹背受敌。花楹飞奔过去,一个挥手,解决了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随即拉着白萧,腾空而起,跳出了包围圈。
两人向着前方跑去,黑衣人紧追不舍。花楹用力把他推向前:“你先走。”说完便留下来拖住他们。
她的招式十分快,出招轻盈,但是有力。手中的木棍能够使出长枪的气势来,几招就能撂倒一大片,怪不得怀悲大师让她护送白萧。
白萧怎能让她一个女子留在这儿,自己逃跑,他一剑刺穿了正打算偷袭花楹的杀手。花楹急道:“怎么还不走?”
“要走就一起走。”说完又一剑割破了杀手的喉咙。
这些杀手的武功都不俗,饶是花楹再厉害,也不觉有些力不从心了,所幸白萧心狠,剑下从不留活口,那些被花楹打到在地的杀手,都被他杀了个干净,转眼间,就剩下三个黑衣人了。花楹大声用南疆话说:“我不想shā • rén,你们若是想活命,现在赶紧走。”
这三人丝毫不惧,提刀就往花楹砍来,花楹左支右绌,一时被困在中间不得逃脱。白萧见状,挥剑向着那身量最高的黑衣人刺去,那黑衣人忙侧过身躲过这一剑,还没站稳,白萧的剑又挥了过来,一时之间这个高个儿被白萧绊住,给花楹留了点空隙,花楹趁机敲断了其中一人的右手,另外一个单打独斗不是花楹的对手,瞬间落了下风,被花楹打晕。
高个子武功最是高强,可无奈双拳难敌四手,被花楹一棍子打在后背。他发出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白萧刚准备结果了他,剑却被花楹挡开了,花楹一把扯开他的面罩,差点哭出来:“乌蒙巴,真的是你。”
乌蒙巴坐起身,看着双眼噙泪的花楹,眼角也微微泛红。他张了张嘴,似是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林中的黄鹂又开始欢快地鸣叫了起来,仿佛知道危险已去。
良久,乌蒙巴笑了,还是憨厚的笑容,他轻声说:“花楹,那晚怎么没有去看舞龙,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花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我那天有事,乌蒙巴,你怎么…….怎么……”她有些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
乌蒙巴摸了摸眼睛,看着花楹别在腰间的软刀,说:“别为了我这种人哭了,不值得。花楹,能拜托你件事吗?”
花楹点点头。
“把我埋了。”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喉咙一割,鲜血如注,溅了花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