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延见沈荔盯着那枚小玩意儿发呆,“你很喜欢?”
沈荔把徽章扣入手心,没有否认:“嗯。”
那是她一直以来隐秘的梦想,只不过上辈子经历种种,相距越来越远,也因此尘封,再不敢想。如今被人揭起,内心有轻微地颤动。
这时,傅嘉延低磁的嗓音落在耳畔,“我带你去。”
沈荔闻声抬头,见他带笑的眼睛中,布着少年人的自信张扬,唇角微弯,不禁感慨傅嘉延这样昔日游手好闲的大神,最近的画风也越来越正能量了。
还记得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上课能旷一节是一节,仗着学校老师不管,就差没自由起飞。而昨天王羡林提出请假再玩一天,竟然是他率先拒绝。
但很快,沈荔发现傅嘉延不是唬着她玩儿的。这天他对她说的最多一句话便是“过来学习”,无论是课前课间还是课后。
傅嘉延以每节课一份的频率出产各学科干货,从学习方法到考场应试技巧,从零碎知识点总结到整体架构,比名师教辅书更鞭辟入里,比当初竞赛的辅导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嘉延写字速度很快,字形飘逸潇洒,但不会潦草到看不懂,反而像一副行书作品。面对学神的真传,沈荔自然不好意思怠慢,一字一句研究过去。
不得不说,她把主要时间投入在竞赛上,高考知识的疏漏确有很多,学习方法也大有可以精进的地方。好在问题的发现,意味着提升空间之所在。
次日早上六点,沈荔前脚踏进教室,后脚就被傅嘉延卸下书包,拉到天还没亮起来的操场。冬日的清晨寒意密布,她的鼻尖冻得有些红,哈出白色的雾气,有种不自知的可爱。
傅嘉延看着她,一本正经道:“高强度的学习,离不开健康的体魄。”
沈荔:“……?”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在开年级大会,这句话是他们教导主任的名言。
“你知道T大有句口号是什么吗?”傅嘉延继续旁征博引,“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
沈荔:“………”
然后傅嘉延就开始带她做热身运动,正式跑圈前不忘提醒,跑步的时候可以在脑海里把知识点过一遍。
沈荔觉得这听起来丧心病狂的主意好像还不错,掏出高考必背古诗词的口袋书,郑重地点了点头:“……行。”
就这样,她在傅嘉延的督促下,迅速并且强势地,进入到一种高强度学习状态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高三了,因为她确实比上辈子高三、这辈子备战竞赛都要努力。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天,沈荔发现傅嘉延热情未消,仍在源源不断地输出,帮她总结各大学科压轴题的思路,争分夺秒给她灌输。
沈荔终于在某日睡觉前,捧着傅嘉延倾情整理的笔记,向室友问出了自己的困惑:“你觉得我同桌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我还挺……不习惯。”
赵晗越敷面膜的手一顿,认真猜测说:“可能是想感动王羡林,为你们官宣做准备?”
沈荔啊了一声:“……官宣?”
赵晗越类比道:“如果嘉年是个娱乐圈,你俩就是顶流,稍有风吹草动,校园论坛就崩了,你们恋情公开,可不就是官宣。一般同学这样,说不定会被老师打死,但你们成绩双双出类拔萃,进步斐然,老师也不能怎么样,傅嘉延肯定是这么想的。”
沈荔沉默地想了会儿,说:“好吧,虽然你说得夸张了一些——”
赵晗越肯定道:“不夸张。”
沈荔被说服了:“确实有这个可能。”
之前她想瞒着,因为第一次经历早恋,确实有点儿小紧张。而且她是神不知鬼不觉中被迫进入的,刚开始感情也不稳定。但现在已经不介意了,傅嘉延爱说就说,大不了挨一顿批喊了一次家长再写一次检讨?最坏的结果就是同桌没了,也不是见不上面,总不能被退学吧?
但在她开始佛系坦然地面对的时候,傅嘉延忽然百般告诫不让她说了,也不让她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虽然他自己的行为不见收敛——然后就开启了十级劝学模式。
这是曲线救国?好像也不错啊……
沈荔不知道,校园里风声很大,其实早就传到了王羡林的耳朵里。王羡林经过一番思想挣扎,犹豫了再犹豫,最后还是找到傅嘉延谈话。
傅嘉延上来就否认了:“我没说是沈荔。”
王羡林问得小心翼翼:“那十六画……?”
傅嘉延视线扫过王羡林桌上放着的橙子,已经过了上市的季节,却是大棚里种出来的,色泽意外地不错:“它。”
王羡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点儿懵。
傅嘉延:“橙,十六画。”
王羡林:“……啊。”他在手心稍微比划了下,还真是十六画。
傅嘉延:“味道不错,我挺喜欢。”
王羡林觉得这思路不错,被问到这种敏感问题,就回答喜欢的水果:“好巧啊,我也挺喜欢。”
傅嘉延:“还有很多十六画的词寓意挺好。”
王羡林:“说来听听。”
傅嘉延:“高兴这个词就是十六画。”
王羡林:“老师也这么想,希望你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傅嘉延:“所以说,不用多想。”
他俩一应一和后,王羡林沉默了。
学校里空穴来风的传闻果然是多余的,他再次为自己的揣测感到愧疚:“其实我最开始喊你过来,是想说这个年纪情窦初开也正常,老师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不影响学习就可以了。就算你们真的在谈,我也不会怎么样,别太张扬捅到学校去就行了。不好意思啊,我不该多……”
傅嘉延满耳都是那句也不会怎么样,扬眉道:“您早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