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桃姐家出来,沿着家乡这条进冲的小道,张涛埋着头,不徐不疾向前跑着。
距家乡越近,他心里便又多了份更为沉重的酸楚、苍凉与无奈。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
家乡虽说也有所变化,但其贫穷、落后的面貌,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
村里人平不足三分田。靠田土这点微薄的收入,根本就不足以养家。
为了生存,村里的壮劳力,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附近煤矿下井,以赚点钱补贴家用的。
一想起这下井的事,许多乡亲们在煤矿误事的悲剧,又一一在张涛脑海里浮现,他心里止不住又涌起莫名的愤慨。
“这些狗日的煤老板,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靶子,都是残酷无情的刽子手!”
这些事情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起来。
他没有再往下深想,埋头往家里赶去。
到刘家铺时,张涛看到,村小学操场上灯火通明。
一盏盏矿灯,射出的亮光,在夜空中交织,让整个山冲,都分外亮堂起来。
操场上聚了一大堆人,大家都大声地吵吵嚷嚷着,似乎情绪都很激昂。
吵嚷声中,更夹杂着凄惨、悲切的哭喊声。
这声音是女子发出的,有些耳熟。
不过,张涛一时还判断不出究竟是谁。
“出了什么事呢?”
惊恐与担心,仿佛闪电从张涛心里掠过。
一种有亲人可能惨遭不幸的阴影,顿时严严将他包裹。
他甩掉心中郁闷,加紧往学校跑去。
“涛哥!涛哥!”
后面传来一阵紧急脚步声。
不用回头,张涛也知道,喊话的是虎子这家伙。
于是,他便放缓脚步等虎子。
虎子一跑到张涛身边,就气喘吁吁地说:“老村长去他女儿家,你也不在,村里乱哄哄的,都没主心骨了。”
“别罗里巴嗦,究竟出什么事呢?”
看到虎子神色如此慌张,张涛估计,村里恐怕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书付在双凤煤矿误事!”虎子悲苦地说道。
“什么?”张涛大吃一惊。
他急急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呢?昨天我还碰到他,与他聊了几句呢。”
“就今天下午的事。”
“书付在井下出事后,本来还没有断气。”
顿了顿,虎子又愤愤道,“可煤矿老板却没马上把书付往医院送,而是磨磨蹭蹭让矿医施救。
前后耽搁近一个小时,结果,书付就在往医院送的路上断气了。”
“狗日的!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张怒火中烧,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