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凇将这枚苍耳收了起来,他死死攥着,没张开掌心。
浮南有些开心,她轻声说:“小心疼,有刺的。”
阿凇说:“软的。”
浮南嘟嘟哝哝:“你握着,当然觉得软了,它又伤不了你。”
阿凇看着她含着笑的面庞,点了点头,在夜里明亮的灯火中,他的面庞俊美,凤眸格外美丽,黑瞳之中映出浮南的身影。
浮南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她跑到前面,看别的摊位去了。
阿凇落在她后面几步,他摊开了自己的手,于掌心处,多了一些密密麻麻的血点,是方才他说话的时候一不留神被苍耳刺的。
他又骗浮南了。
上一次被这样的小东西刺伤,是他中了紫冥蝶毒的时候。
幽冥之体竟变得脆弱了。
阿凇已经疏远浮南有几百年了,但因何微与薛亡之事,他又靠近她,如此,便没舍得再离开。
这样很危险,但,等明日再说。
阿凇跟上了浮南。
浮南感觉在自己的记忆中,自己应该没有和阿凇这样亲密相处过,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一起逛街,总觉得是要很亲密的人才能一起做。
但她意外地没有感觉到任何陌生的感觉,就好像他们这么并肩走着是经年累月的默契。
浮南很喜欢阿凇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她会没由来地开心。
回魔宫之前,她旋身,朝阿凇笑笑,她说:“外面好热闹,阿凇,明年还能与你一起看吗?”
阿凇点了点头,浮南的走到了他身边,轻轻的笑声传来。
她总是这样对着他笑,这样的频繁的笑容似乎并不珍稀,但阿凇每次都会盯着她看。
浮南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了,她别开脸,面上泛起红晕,她没敢说话。
在魔宫里,郁洲迎面走了上来,他对阿凇行礼,问道:“尊上,您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看向站在阿凇身边的浮南,咧嘴笑了:“和苍耳姑娘啊。”
“何事?”阿凇冷声问他。
“我们已将魔域上层原本的贵族赶到了最后一隅栖身之地了,尊上,我在思考,为什么不一网打尽?”郁洲直接问道。
他们寻了一处小亭,坐下来聊,浮南走得也有些累了,她坐在一旁,仰头打了个哈欠。
她很少听这些议事,听的时候,她注意力总是不集中。
浮南知道他们聊的是很重要的事,阿凇没避着她,她自己也有意不去听,她记性太好了,知道太多秘密不是好事。
阿凇看了一眼打哈欠的浮南,对郁洲说:“他们豢养了一只很特殊的魔兽。”
“尊上,您要收服它?”郁洲讶异,“直接杀了,不好吗?”
“太强,先收服,若不行再杀。”阿凇的声线平缓。
“好,我这就布置。”郁洲答。
这个时候,浮南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阿凇起身,将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
“尊上,没忍住,舍不得啊?”郁洲又发出那嘲弄的笑声了。
阿凇瞥了他一眼,视线冰冷。
“派去人界的魔族,如何?”阿凇见浮南睡着了,便问。
“他们……全部回来了,无人受伤,并且带回了一个消息。”郁洲压低了声线,“我今晚接到他们回来的消息了,所以这才赶来,方才与您说其他事,只是因为这苍耳姑娘在场。”
郁洲很聪明,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也是阿凇重用他的原因。
“说。”阿凇冷声说道,他的眸中是挥之不去的杀意。
“那姑娘将所有派去的魔族高手都拦了下来,她没有杀他们,只是让他们给您带一句话。”郁洲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有些残忍,也有些想要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她说,尊上您想扼杀的秘密,她会让它烂在肚子里,还有——”
后面的话,阿凇没兴趣听了,他低眸,准备将趴在桌上的浮南抱起来。
“还有,她还说,她叫孟宁,她很希望您能当面唤一声她的名字。”郁洲单手托着腮,面上的笑容扩大。
此时,阿凇已经将浮南抱在怀里了。
浮南闭着的眼慢慢睁开,在朦胧的视线间,她怔然看着阿凇。
她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只揉了揉眼睛,柔声说道:“阿凇,我下来自己回去。”
浮南从阿凇的怀里跳了下来,她侧过头,将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
她笑着朝他摇摇头说:“不冷。”
阿凇看着她,他不确定她是否有听到郁洲说的最后一句话。
浮南沉默地往前走,郁洲在她身后挥手告别。
阿凇与她一道走着,很安静。
浮南看着红墙上映出两人的身影,在阿凇给她披上大氅不久之后,她就已经醒了过来。
他的气息太凛冽,太有存在感,也太熟悉,将她从睡梦中扯了出来。
她不明白他们说的所谓“秘密”是什么,她关心的是另一句话。
“她很希望您能当面唤一声她的名字。”
浮南想,怎么会有人的愿望和她一样呢?
她缄口不言,装作自己没听见,阿凇议事,从未避着她,但只有这件事,他们特意等她睡着了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