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业大人有些意外的看了祁云峥一眼。
祭酒大人任职以来,革旧鼎新,在国子监做了不少实事,国子监的博士助教们无一不夸赞他的年轻有为,只是大家都觉得他为人……有些太过清冷了些。
他虽尊师重道,礼待贤人,有一种超乎于常人的稳定沉着,却始终让人有些不敢接近。
便如那出类拔群的高岭之花,几乎看不出什么常人的喜怒。
可刚刚祭酒大人那声轻飘飘的笑,却似乎带着几分情绪,仿佛对此事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司业大人的兴致一下就上来了,好奇问道,“不知祭酒大人怎么看待今日之事?那江监生撕了题纸,祭酒大人似乎并不在意?”
“此事既已解决,便不再重提。”祁云峥已恢复了往常温和平静的状态,公事公办的态度近乎无懈可击。
“只是经由今日之事,有件事需得方监丞多加注意。”祁云峥看向方监丞。
方监丞闻言,一张方脸上立刻显出紧张之色,上前应声。
“祭酒大人请吩咐。”
“如今国子监招收女子监生,男女监生共处一室读书,本没有什么可诟病的。”
祁云峥神色淡淡,话锋却是一转,“可这些监生们到底还年轻,又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日常少不了一些懵懂情愫,暗藏在心便罢了,若是弄得人尽皆知,或是出了什么事,对国子监的声名,以及女监生们日后的仕途,都会有影响。”
祁云峥看向方监丞,语气严肃吩咐道,“各堂都需注意些,你时常去转转,若是发现苗头,要及时禀报。”
“祭酒大人说的是,国子监乃读书圣贤之地,岂可随意谈情说爱。”方监丞低头应道,“下官一定注意严查这不良的风气。”
又说了几句,方监丞率先告退,留下司业大人依旧站着不动,似乎有话要与祁云峥说。
祁云峥静静看向司业大人,静等他开口。
“咳咳,是这样……”司业大人伸出手指挠了挠鼻尖,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祭酒大人那份手稿,如今在何处?反正也被撕了,若是方便的话,不如送我?”
“在监生们那里。”祁云峥淡淡一笑,“司业大人要题纸何用?”
“祭酒大人的字千金难求,不知可否……题字一副,送给我?”司业大人腆着脸问。
“在司业大人面前属实班门弄斧了。”祁云峥淡淡笑着,“我虽奉皇命任祭酒,在司业大人面前总归是晚辈,司业大人莫要取笑。”
“我还要去彝伦堂寻些书,先告辞。”祁云峥说完,拱手行了个礼,便转身而去。
“诶,不是……”司业大人还想追上去,单脚上前,却忽然踩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脚心一疼,还差点绊倒。
他好不容易站稳,叹了口气,暗道这祁大人分明就是不想给。
毕竟题纸的性质与赠字不同,赠字若是开了先例,那找他要字的便会源源不断,后续少不得有麻烦,可题纸却不同,那是祭酒大人出题所用,并不能作为赠礼。
这祭酒大人,平日里行事也过于小心了。
司业大人老顽童般的轻轻踹了一脚那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拿祁云峥没办法,却只能拿那石子出气,那石子“咕噜噜”的滚动着,不知去了哪里。
广业堂内,早已到了课毕退堂的时间,其他两堂都已经零零散散的结伴前往会馔堂用饭,他们堂内辅助解答的助教也已早早离开,可堂上诸位学生,依旧在埋头奋笔疾书,要在最后的时间点完成那篇祭酒亲自命题的文章。
“啊啊……要写多少字啊,我已经快肝脑涂地了。”有监生发疯般猛地挠头,若不是有绸带固定,发髻都要被他挠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