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崔远接触过后,张召第二天就马上进城,把崔远的计划告诉了梁阑玉。
梁阑玉听到事情进展如此顺利,也不免意外:“这个崔远当真这般配合?他不会当着你的面一套说辞,回到崔家主面前又另一套说辞吧?”
张召作保道:“应当不会。那崔远乃是草民的远房表侄,与草民颇有些来往。以草民对他的了解,他对崔起的嫉恨绝非作伪。”
梁阑玉默默打量了张召一会儿。张召应该不会骗她,毕竟这关系到张氏全族能否安宁,张召没有任何骗她的理由。
至于崔远会不会骗张召……梁阑玉毕竟没有亲自接触过,她也没法判断。她只能相信张召这个一把年纪又当了这么多年家主的人,应该是有看人的眼光的。
只能说,嫉妒真是一种可怕的情绪。尤其像崔远这种,从小把自己当成天子骄子的人,如果长大后混得不理想,确实很容易心理扭曲。同为嫡出不如庶出的袁术,最后可是活生生吐血吐死的。
梁阑玉考虑片刻后,觉得崔远提出的计划确实给她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不妨一试。
于是她对张召道:“张公,我派一名手下给你,你把他引荐给崔远,方便我与崔远联络。如果此事能成,按照先前的约定,你归还军田后,我保证不再为难你们。”
张召用一招借花献佛保住了自家的安宁,也很高兴。他忙道:“多谢都督高抬贵手,草民定铭记于心!”
……
……
冬至前夕,梁阑玉收到消息,崔氏夫妇已确定会出行去酒坊。她立刻派人去给韩卫送信,让韩卫准备好设伏。
第二天一大早,她亲自赶往设伏的山路。韩卫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梁阑玉前来,韩卫连忙向她行礼:“都督。”
梁阑玉扶起他:“不必多礼,都埋伏好了?”
韩卫道:“埋伏好了。”他引着梁阑玉往山上走,进山之后,梁阑玉果然发现草地里、树丛后藏着不少士卒。在山外看,是根本发现不了这些人的。
今天之所以选择韩卫来完成这桩任务,是因为梁阑玉听说过他之前剿匪立过功,有一定的战斗经验,出手更有保障。
而梁阑玉亲自来,是因为她想在第一时间确定计划是否成功,也看看韩卫指挥作战的本事。
看完埋伏后,梁阑玉也找个地方隐蔽下来了。韩卫小声向她禀报:“都督,前日刘幢主喝醉后不小心掉进河中,不幸溺水身亡了。”
梁阑玉看了他一眼。
她让韩卫调查苗猛余党一事,韩卫已经把名单些完交给她了。她审核过后,并无问题,便授命韩卫暗中解决这些人。
十天前,一位幢副骑马时马匹失控,掉下马摔死了;前日,又一位幢主掉河里淹死了。
还剩下两个,再加个王华就干净了。
“好。”梁阑玉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你把他们的后事料理得妥当些,他们的党羽才会向你归心。”
韩卫道:“末将明白。谢都督指点。”
两人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待道路上的动静。
巳时刻,一名探子由小路跑上山,向梁阑玉和韩卫禀报道:“都督,军主,看到人了!一驾马车,约十来名随从。”
韩卫了然,举起一根茂密的枝丫晃动了几下。他在山道的两头都设置了伏兵,他用树木传递信号,让伏兵做好准备,等人一进来就前后夹击。
不多时,一辆马车果然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
此刻,车厢里坐了人,分别是崔起、徐莲儿与他们的小女儿崔曦。
崔起夫妇聊着天,崔曦则望着窗外的风景,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父母说话。
崔起对徐莲儿道:“我最近又派了两拨人去梁家,仍然没见到梁郎。他根本不愿听我们说话。不仅如此,我还担心他会去找梁都督告密。”
徐莲儿道:“找不到梁郎,试试能不能直接找梁家主说上话呢?实在不行,我们亲自去,就不信那梁家父子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纵然他们一时半刻听不进去,心里总会多想想。假以时日,未必想不明白。”
在徐莲儿看来,梁家是一定要争取的。若不然,以后梁阑玉颁布任何命令,梁家第一个先跟。梁家跟了,张家这软柿子就不敢不跟。最后又会演变成只剩自己一家跟梁阑玉对着干。这不是摆明着他们只能节节败退么!
至于梁有是否会向梁阑玉告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即便告密了,也无非是梁阑玉会花更多心思去稳住梁家,他们亦要想更多办法去争取梁家。大家各凭口才和本事,看究竟谁能笼络到更多势力。再怎么麻烦,也总比现在干挨打不还手的强。
崔起叹气:“张家那里,嘴上虽答应得爽快,其实真到了时候,也未可知。答应得越爽快,只怕办起事来越敷衍。”
徐莲儿道:“没办法,总得慢慢来。想当初那梁都督收军田的时候,不也是各家庄园到处跑?我不信那张家和梁家伊始就痛痛快快答应了她,亦是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既然梁都督都能说服那两家,我们在郁州耕耘多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难道还不如她么?”
崔起缓缓点头:“九娘说得是。”
他们吃亏无非就吃亏在慢了一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受制于人了。如今只要他们把各般关系打通,极力去游说各家,就不信拉拢不到同盟!
一直看着窗外的崔曦忽然回头看向自己的父母:“阿娘,那位梁都督今年多大年纪了?”
徐莲儿一愣,想了想道:“似乎二十一了?怎了?”
“与我差不多啊……”崔曦苦笑了一下,又把目光投回窗外,“她运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