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实在不爽,谢璲忍不住想要讽刺一下这位了空大师:“说好的出家人四大皆空呢?您这样开口闭口都是钱财,你们佛祖知道吗?”
了空和尚不在意地笑了笑:“那老衲问你,施主,你觉得什么是四大皆空?”
谢璲几乎是脱口而出:“酒、色、权、财,四大皆空?”
“非也非也。”老和尚轻轻摇了摇头,“这只是世人的误解。”
“释教的四大皆空,是一种看待世间万物的态度,指的是世间万物一切本是虚无。”
了空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德经》第二十五章第五节曾说过:【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人居其一焉。】这其中所提到的道,天,地,人,这四空,才是我们释教所说的四大皆空。”
谢璲突然有点想吐槽。这位了空大师是个和尚吧,怎么对玄门的《道德经》倒背如流?
乾尘道长和了空法师这两人真有意思,一个是玄门道长,劝诫他人却用释教地藏菩萨举例;一个是释教大师,却用《道德经》来诠释佛法——你们年轻的时候是玄门和释教的交换生吗?
谢璲顺着了空的话继续说道:“既然四大皆空是视世间一切为虚无,那钱财自然也是虚无,大师又何必如此在意这种‘不存在’的东西呢。”
“施主着相了。”了空法师含笑摇了摇头。“出家人也是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能做到真正的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所以才要修行。”
“修行可不是不吃不喝就能修成的,世人活在这世上都离不开钱财。金钱并不邪恶,它只是用来交易的工具,是人过度追求金钱的欲念才让其染上了其他色彩。施主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直接拒绝老衲。”
“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并不是‘索要金钱这件事’,而是你的态度啊,大师。”谢璲叹了一口气。
“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以为您在知道那些受害者的遭遇之后,最起码会表达出气愤,再不济也要谴责邪修几句,而不是十分突兀地说一句‘邪修不是我释教叛徒’之后就开口跟我谈钱。”
“这给我的感觉,更像是那些被邪修害死的生命对你来说,都只是可以用钱衡量的生意。”
“如果我拒绝这次交易,你就会对那残害普通人的邪修坐视不管了吗?”
想起那被邪修用换命符箓迫害的孩子们,想起那些莫名惨死的孕妇,谢璲语气有些不可控地变得激烈了起来:“那些出身玄门或释教的邪修,他们用你们给予他们的功法作恶,这作孽的因果理应有你们一份。约束好门人弟子的行为本就应该是你们的义务,既然早就知道有邪修作恶,为什么一定要等有人主动上门求你们,你们才肯出手?”
了空法师完全没有被谢璲这些过激言语激怒,他反而一脸惊愕地看着谢璲,好像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挑了挑雪白的长眉,十分诧异开口问道:“什么受害者?”
谢璲有点疲惫,不想再跟他多做纠缠,直接开门见山道:“别再装模作样了,这样就没意思了。你不是都已经用【他心通】从我这里知道那个邪修的所有情报了吗?”
听他这么说,了空法师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阿弥陀佛,用他心通窥人隐私会损功德福报,老衲从不会将这项神通用于私事。只是施主刚才所思所想太过强烈——施主对邪修的忧虑,对那三十万出场费的喜悦,这些过分活跃的情绪全都浮于最表层,这才让老衲被动知晓了。”
“老衲只隐约知道你受邪修困扰,想让我们帮你解决他,其他一概不知。”了空法师顿了顿,“本以为这是普通的委托,是你与那邪修的私仇。这邪修如何作恶,还请施主一一道来。”
谢璲挥了挥手,厢房内的百叶帘瞬间合拢,室内光线一下子变得昏暗。
紧接着,一道虚弱的黑色虚影缓缓从他影子中分离出来——这正是被谢璲收进影子中的释堕鬼子母的灵魂。
那个虚影刚出现,一声碎裂的声音突然响起,了空法师手中的茶杯竟然被他徒手捏碎了。
了空法师长眉挑起,双目圆睁,用一种十分可怕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虚影。
以他的修为,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个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厉鬼,她这一身怨气全都是被活活折磨出来的。而且这个虚弱的鬼神,居然有一丝释堕鬼子母的shén • yùn。
他以为那个制作释堕鬼子母的邪修,是在准备制作鬼神的过程中被谢璲发现,所以谢璲才会来释空寺寻求帮助。
但没想到那个邪修竟真如此胆大包天,竟已经将释堕鬼子母制作了出来!还是用活人灵魂炼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