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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1 / 2)

“喂!凭什么给他打整整一碗,给我就只有半碗?”前方忽而传来一阵争执声。

后排几个士兵窃窃私语,怪异的眼神不断往那人身上瞟。

陆知挤到前面,原来是两个士兵因为粥多粥少的问题吵了起来。

盛饭的伙夫不耐烦地道:“有的吃就不错了,难道还给你拿杆秤称一称不成?哼,幽州的……就是事多。”

那两个字很小声,但还是被对方听见了。

“你说什么?”小兵对这两个字仿佛格外敏感,脸色涨红,继而铁青,恨不得冲上去打一架,被旁边的两个同袍拉住。

“算了算了,别惹事了,吃饭去吧。”

几个人面色不虞地坐到右侧长桌,自动与左侧分开来,两边人仿佛相互都看不顺眼,各自吃各自的,中间的空地甚至无人经过,泾渭分明。

伙夫接过陆知的碗,看着他一愣,又像那个小兵一样隐晦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给他盛了一碗粥,整个过程都没有一句话。

有人从陆知面前经过,默默避开他,热闹的左侧长桌有说有笑,但没有他的位置。

陆知在右侧桌子坐下,环顾四周,整条长桌都是自俘虏营出身的幽州兵。

他们吃饭很安静,只偶尔低声说几句话。

一排空地,两排长桌,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隔绝开一样,一边热热闹闹,一边冷冷清清,双方没有再发生任何冲突,也没有说话。

只有沉默和别有意味的眼神,如芒在背。

这样的压抑叫人窒息,甚至比激烈的争执和打架更不痛快。

陆知确认,在他不在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陆指挥使吗?怎么在这里吃饭?”

陆知回头,一个瘦削的男子领着几个亲兵过来,跟他打了声招呼。

陆知淡淡点头:“哦,陈指挥使。”

他知道这人是太后的外甥,禁军里没人敢得罪他。

陈玉安仿佛只是路过,并未与他多说什么,只是跟他身旁的亲兵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甚至都带着同一种笑容。

那是混杂着嘲讽、不屑和高高在上的怜悯的笑。

也不知为何,明明没人说话,长桌上的幽州兵却像是都读懂了。

他们沉默着,隐忍着,把脑袋埋下去扒饭,甚至有人在默默乞求对方不要再看了。

陆知眉宇间笼罩着一片阴影,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搁在桌上的手却一点点抓握成拳。

身上某处皮肤仿佛突然变得滚烫,羞辱和无言的愤怒开始灼烧他的神经。

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玉安依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别有意味地笑了笑,领着他的亲兵转身要走。

“砰”的一声闷响,陆知猛地一拍桌子,突兀站起来。

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陈玉安先是皱了皱眉,继而又舒展开,笑了笑:“怎么了陆指挥使?朝着自己的同袍逞勇斗狠,不太好吧,还是说……你们幽州来的,都这样?”

陆知阴沉的视线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只是慢慢解开腰带。

他捏住军装衣摆的一角,猛地扯开来,露出右侧肌理分明的腹肌,以及一段精韧有力的腰线。

长桌上的幽州兵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其他人或震惊、或鄙夷的视线,尽数落在他腰间。

那里有一块十分刺眼的疤痕。

作者有话说:

莫:果然还是套麻袋吧!

秋:……死人不用浪费麻袋(默默擦刀)

第37章最后的尊严

士兵们用饭的露天广场,在陆知解开上衣露出腰间疤痕时,嘈杂的人声瞬间鸦雀无声。

陆知腰上的疤痕,是一个来自燕然的徽记,燕然人在掳掠奴隶时,会用烙铁给奴隶们打上烙印,一辈子给主人当牛做马。

在极其看重出身的年代,一旦印上奴隶烙印,这样的耻辱和低贱身份的象征将终身伴随,永远也洗刷不掉。

燕然军围城时,最初作为试探攻击的两个万户,罗树和格亚就是奴隶出身。

即便摸爬滚打爬到万户这样的高位,依然摆脱不了贵族们视为猪狗的轻蔑眼光,永远也得不到真正的重用,每次出战,不是担任损伤最大的前锋,就是别人军功的踏脚石。

甚至连燕然太子苏格,都被萧青冥礼尚往来刺了一个奴印刺青,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太子地位不保。

更有甚者,恐怕会被燕然王“荣誉处死”。

高傲如苏格,也不得不受萧青冥要挟,屈辱地签下退兵书。

当初,萧青冥从燕然俘虏营换回来的俘虏们,大部分都已经被刻上了奴隶烙印。

他们多数被刻在胳膊上,平时为了不被人看见,都用一条白布把手臂裹起来,就连洗澡睡觉也不摘下。

陆知则被刻在腰上,平时都有腰带缠住,仔细小心着不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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