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居最近的心情很好,因为妈妈愿意看病吃药了。
虽然去医院拍片的情况不算太好,但医生说坚持吃药,保持心情舒畅,妈妈的情况就会稳定下来。
那天谭医生走后,妈妈就拉着他的手,说了很多话。
家里没破产前,骆居从未去思考过人生的定义,他性格骄横桀骜,因为家里有钱,他根本不需要去多想以后的生活,所以家中巨变后,他只能……看到眼前的,也只想抓住眼前能抓住的。
但妈妈告诉他,他应该去念书,应该充实自己,而不是为了生计急速消耗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骆居对读书没什么执念,以前圈子里多的是高中都读不下去被送去国外镀金的。但他脑子好,哪怕高中的时候没太用功,也考取了衡安大学,衡安大学在国内虽然排名不是顶尖,但也是双一流大学,只是他实在不喜欢商科,所以就报了法学院。
至于为什么学法?骆居想了想,哦,想起来了,当时他把志愿填在飞镖墙上,蒙眼扎到哪个是哪个,于是在狐朋狗友的起哄下,他就随意地填了志愿。
毕竟那时候家里还没破产,他虽然不喜欢商科,但骆居明白,自己以后肯定是进家里的公司做事,不可能去追逐什么虚无的梦想。
当然,他也完全没有梦想。
骆居的头发很长了,刘海都快盖到眼睛上,他不舍得去店里理发,索性就找了根绑外卖的橡皮筋扎起来,大热的天,他送完外卖坐在马路牙子上,吃着十块钱一份的工地餐。
有荤有素还有一瓶矿泉水,他以前也不知道衡安市还有这么便宜的餐食。
“小骆?今天挺精神啊,跑了多少单了?”
“没多少,今天电瓶坏了,估计是换的电瓶亏电。”骆居也是送外卖后,才知道为什么外卖员的电驴一直都是有电的,并不是像手机一样有什么快充技术,而是公司在各大站点设置了换电瓶的窗口,扫码换电瓶,一分钟不到就能满血复活。
“说起来,我今天遇到一件非常邪门的事情,嘶,到现在想起来还毛骨悚然!”
骆居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同事们聊八卦,别说,还挺下饭的。
“什么邪门的事?大中午的,闹鬼啊?”
“不是闹鬼,就很吓人的好不好,我今天去衡大送一个跑腿,点的是城里最有名的‘秀心’饭店,我听说这家饭店一个白菜就要卖两百块,太贵了,我那单跑腿起码点了小三千块钱,光小费就给了两百,但是我送到地方,咦!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秀心饭店?骆居脑海里划过一个画面,但因为太快,他什么都没抓住。
“别吊胃口,说啊!”
“就是,她让我送到一个荒僻的旧校舍里,那里破得根本没有启用,我小心翼翼走楼梯,突然一只苍白地手伸过来,吓得我差点掉下去!”
“……什么嘛,你就是胆子小,活人还能吓死你啊!”
“我胆子很大的好不好,她看着真的不像……反正我递外卖给她的时候,她的手冰得不得了,而且这么大热的天,她身上浑身上下都在冒凉气!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快点忘记!”
“别自己吓自己了,说不定是大学生搞什么行为技术,咱们反正不懂,钱挣到就行了,你看人小骆,就一点也没怕的!对不对啊,小骆?”
骆居已经吃完饭了,他喝完最后一口水,将垃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嗯,这世上没有鬼,再说了,穷比鬼可怕多了。”
……扎心了真的。
骆居没再继续听八卦,今天他送完外卖得去一趟衡大,上个学期期中的时候家里出了变故,他就一直没去上学,学籍应该还保留着,他得去问问复学的条件,还有学费之类。
如果太贵的话,他可能得想想其他挣钱的门路,还有如果真的复学,送外卖估计是不行了,那上学后的开支又是另外的支出。
一直到下午三点半,外卖派单才少了一些,骆居干脆关了接单,骑车去了衡大。
只是现在是暑假,大学里显然没多少人,骆居等了一会儿,才等到正好留校的辅导员,他填了资料还有补考的申请书,法学的课程安排很满,辅导员跟他说,如果他想要攒够按时毕业的学分,下学期恐怕会非常忙碌。
骆居一听,心情更遭,他忙起来还哪有时间赚钱,复学的心就又不怎么坚定了。
“好的,谢谢老师。”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骆居的心情不太好,他将资料随意塞进背包里,一起的还有些书单名录,是他上学期挂了需要重修的书,他那些书早就找不到了,他要是重修,恐怕得去学校外面的旧书摊上找一找。
骆居一边用手机做备忘录,一边往校门口走,谁知道等他抬起头,眼前哪是什么校门口啊,分明是一座破烂的旧校舍。
衡大还有这么破的校舍?骆居忽然想起同事讲的惊悚故事,但哪怕想起来,他心里也没多少害怕的心情,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扭头离开。
然而他走了一圈回来,居然又来到了旧校舍的入口!
怎么?鬼打墙?
怎么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虽然有点害怕,但好像也不太多,骆居望着阴森的旧校舍,刚要转身,旧校舍的门吱嘎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