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杨远之,全身裹在一块冰石之中,随着海浪漂泊。她双目紧闭,面目柔和安详,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又过了三日,杨远之覆于周身的冰块才尽数融化,而她也顺流漂入了一条溪河,被水流带上了河岸上的草丛中。
正午的阳光最是猛烈,驱走了笼罩于杨远之周身的寒气,她睫毛轻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待回过了神,她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指,刚欲吸收劲气入体,却经脉瞬阻一口气堵在胸前使她剧烈的咳嗽起来,直到一口颜色深暗的血沫被咳到吐出,她才觉得略微好受了一些。
杨远之不敢再轻举妄动,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感受着天地间的劲气如同房檐之上的水滴一般缓缓落入自己的身体,这速度比她幼时第一次修炼尝试引天地劲气入体都慢了数倍,杨远之轻叹一口气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这次伤得还真是严重呐”
直到天穹开始闪烁起群星,杨远之才蓄了拳头般大小的劲气,要是放在受伤前,她一个呼吸间蓄的劲气都比这个多。不过有了些许劲气,她却可以内视自身了,将心神沉入体内一看,自己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体内经脉断的断,错位的错位,还有一些更是与破碎的血肉粘合在了一起,而更为严重的是各大重要经脉之上都堵着一道冰霜之力,和另一道莫名的极寒之气,巧的是这两股极为霸道的寒劲却相互掣肘,才令杨远之捡回一条命。
“所以才导致无法引劲气入经脉再汇入丹田的吗?不过,都这样了还可以活着,我还真是命大啊”杨远之在心里想道。
第二天早晨,杨远之才勉力站了起来,她迈开了步伐,走得十分缓慢,她佝偻着背看上去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每行得半日,待劲气蓄得一小团之时,杨远之便会停下将体内淤血咳出,她得先将滞留在体内的废血以及破裂残渣清除出去,再想法子将相较之下最薄弱的一处冰霜之力化解,徐徐以期恢复。
杨远之白天缓行夜晚休息,如今她经脉尽封,无法主动运功引劲气入体,看上去就跟未曾修炼体弱多病的普通人一般。足足行了五日,她才走到一座高高的城墙门外,城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杨远之抬起头,城门高处悬着两个古朴而又险峻的大字。
“厌城”杨远之轻声念道“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杨远之缓步走进城门,现在她比前几日已经好上许多了,虽然还是走得很慢但背已不再佝偻,进了城杨远之在小摊上买了一把折扇,摇着扇子不慌不忙的踱着步,看起来就像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在刚踏入城门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杨远之感觉有人在暗中跟着自己,可惜又无法动用神识探查,在路过小摊的时候,杨远之装作挑选扇子,侧过身用余光看见了身后不远处一名冷面女子,那女子见杨远之停下,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挑选着街上卖的东西。杨远之心中瞬时了然,最后随意买了把扇子,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在心中快速想着“看样子是敌非友啊,会是谁派来的呢?对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呢?”
此时离杨远之在海上被魏无常击伤险些丧命那晚已过去整整十日,已身在贤域域主府上的贤婷正端坐于正厅,近前单膝脆着一个黑衣人,他正向贤家三小姐禀告着,据贤域千里之外的一个偏远渔村,不久前诡异的发现了强者的波动,在夜里大战一场便默然离去,向当地的村民打听却什么也不知道,不过在打听的过程中似乎村子上来过一位年轻公子,听描述跟贤婷一到府中便吩咐各处哨探留意的那人很相似,这人便赶回来向贤婷报告。
贤婷听完之后,内心波澜突显,但只得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淡然平寡的声音从她美丽的薄唇中传出“你先下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第二日,一顶外表普通的轿撵由四名武者抬于肩上自贤府而出,轿撵外紧跟着青雅,另加十名贤府侍卫,快速朝着某处方向行去。轿撵中自然是贤婷,轿撵内很大,除了她身下的软绒垫子外,周围堆满了近年来贤府及贤域的大小公务书册,以及哨探从各域发回的密信,贤婷一边翻看着书册信件一边持笔在旁侧的卷轴上写着什么,一刻也没有停下。而这看似普通的轿撵实则通体为精钢打造其外能防御五段强者的一次全力攻击,她将全部的心神都用于处理繁琐的府内外之事,自从陨山回来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唯有姑母贤飞娥隐隐知道这是为什么。
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赶了十余日,一行人才来到鱼村之外,这么些天贤婷一直待在轿撵里,这才是第一次出来,她吩咐就在村外扎营,没有她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得踏入村子一步。她抬眼望望眼前质朴又忙碌的鱼村,用手轻轻按着自己紧崩的眉头,只带着青雅一人进入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