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鸟弥的要求,赤司征十郎并没有立刻答应。
并非是他不信任白鸟弥的能力,上次打队内5v5对抗赛的时候,白鸟弥就表现出他藏着一个跳球招数,只是一直没有表现的机会。
赤司征十郎相信他即使是小个子,在跳球中的表现也绝对不会逊色那些高个子选手。
但是帝光组内赛第一场比赛,毫无疑问会备受关注,他担心给白鸟弥带去过多的压力。
正式比赛的关注度和压力会远超之前练习赛和预选赛,极有可能会影响到第一次参加大赛的白鸟弥。
“明天上场前我会根据出场名单决定。”他如此说道。
对哦,一年级还不一定能直接上场呢。
白鸟弥反应过来。
帝光讲究狮子搏兔,从不大意轻敌,之前的预选赛里,一年级基本只在下半场才上去历练。
“前辈一定要让我上场啊!”白鸟弥眼巴巴地说。
赤司征十郎摸了摸他的头,但笑不语。
众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体育馆,路上聊起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
期间难免会提到鹰宫真树的爱好,其他人着实吃了一惊,但他们刚刚还站在指责甲延中学的立场上,此刻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学弟的一边。
“喜欢可爱的东西怎么了,那才是猛男爱好!”
“就是,我们队的白鸟就是又可爱又讨人喜欢,难道喜欢白鸟的人还有错了?”
“大家都有手工课料理课,他难道不交作业吗?正常爱好有什么好说的。”
“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随便什么事都是理由,比如黄濑……”那位学长偏头转向黄濑凉太说,“你的笑容也太闪了吧,真讨厌!”
无辜中枪的黄濑凉太喊冤:“为什么?!粉丝们就很喜欢这样。”
“这就是理由!可恶,总是有女粉来看你训练,太令人嫉妒了!”
“鹰宫,只要你没有女朋友,你就是我们的好学弟!”
“之前还觉得你小子是个人生赢家挺讨厌的,现在反而看你很顺眼。”
虹村修造说:“我们帝光的人可不能任人欺负,下次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回场子。当然,打架是不行的。”
鹰宫真树被前辈们勾着脖子安慰,始终有一种恍惚感。
大家都不嫌弃他的爱好吗?不觉得他很变态吗?
从家庭到学校,一直以来他都因为自己的爱好被嘲笑、被斥责,所有人都在说他不正常,连他自己也认为自己不是什么正常人。
即使来到没有人认识自己的新学校,他也借着女友的名头掩饰自己的爱好,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沉默寡言,总是孤零零一个,不敢和任何人交朋友。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的新队友们告诉他“你很正常”。
他重重加固的内心突然引来了前所未有的地震,一股酸意涌上鼻头。
他是正常的。
他是正常的。
他是正常的。
一种说不清是欣喜还是茫然的情绪搅动着他的内心。
鹰宫真树停下脚步,毫无征兆地转过身去,故作平静地说:“我有东西忘拿了,前辈们先走吧。”
他脚步匆匆,仿佛真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鸟弥忽然跟上去,其他人纷纷驻步。
其实他们都看到了,向来冷淡疏离的鹰宫真树露出了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虹村修造笑骂:“哭着往回跑算什么,别人还以为我们帝光输惨了,幸好今天只是开幕式。”
其他人起哄:“一会儿一定好好教育他们。”
鹰宫真树蹲在无人的角落里,被翻出来的多年委屈和难
过让他实在无法克制自己的泪水,他只有竭力咬着牙,让自己姿态不显得那么难看。
他习惯了隐忍,即使是释放情绪的时候也总是默不作声,独自宣泄。
一个身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鹰宫真树透过泪水,模糊地看到对方的特征
那一双金瞳如此耀眼。
“白鸟?”
为什么他会跟过来?
“是我。”白鸟弥大大方方地承认,用幸灾乐祸地语气,欢快地说,“我是来看你哭鼻子的!嘿嘿,这样以后大家都不许说我是爱哭鬼了。”
他只是生气的时候控制不住泪水,鹰宫真树才是真得哭!
鹰宫真树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生气吗?其实并没有。
甚至看到白鸟弥过来,他还有点开心。
自己脱离队伍,却没有被抛弃。
和过去的队伍截然不同。
他只是默默埋首,用交叠的手臂挡住前方的视线,藏起自己丢脸的时刻。
“诶,你这样我就看不到了。”白鸟弥试图从手臂底下看到他的表情。
难得看到有人哭,一定要看个够本!
灿烂可爱的笑脸始终出现在鹰宫真树的视野内,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令他哭笑不得,心中的情绪逐渐淡去。
鹰宫真树在袖子上蹭掉泪痕才抬起头来,他看起来又恢复如常,完全没有刚刚大哭一场的痕迹。
白鸟弥直呼:“好狡猾!”
鹰宫真树低声说:“我哭的样子很难看。”
“也没有谁哭起来是好看的吧。”白鸟弥想了想,上次看到有人哭还是梦野久作,在之前就是魔界地牢里,那些听了自己唱歌后感动得痛哭流涕的家伙。
都算不上好看。
鹰宫真树心想,你哭起来一定是很可爱的。
他记得第一次练习赛的时候,他抢了白鸟弥一个球,白鸟弥当时都快气哭了。
不过他不敢说出来,因为白鸟弥一定会超级生气。
那样的话白鸟弥估计真的会气哭了。
没的看了,白鸟弥失望地站起身来。
“你刚才为什么要哭啊?前辈们骂你了?”他满脸写着“快把你的弱点告诉我”。
“不是。”鹰宫真树回答,“前辈们很好,我只是……很高兴遇见大家。”
“原来是这样啊。”白鸟弥笑起来,“我也很高兴遇见大家!”
虽然不幸来到人类世界,但是他遇到的人似乎都还挺不错的。
这又不是什么好哭的事情,鹰宫的泪点真低啊。
他们两个朝体育馆外走去,鹰宫真树忽然说:“谢谢。”
“谢我什么?”白鸟弥疑惑。
“之前小杉说那件事的时候……”想起不愉快的记忆,鹰宫真树顿了一下,继续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白鸟弥更疑惑了:“我没有在帮你解围。那个讨厌的家伙对你指指点点,你自己怎么不还击?他明显就比你弱吧?被比自己弱的家伙嘲笑,你好逊啊!”
“如果只有你们两个,那还算是叙旧,其余那些人留下来明显就是想看帝光的笑话,还故意把话题引到我们身上。”
白鸟弥指着身上帝光队服说:“我们可是冲着连冠去的,我才不要被那些弱者看笑话,你要是害我被嘲笑了,我会生气的。”
鹰宫真树低头注视着身上的队服。
他已经有了新的队伍,还有一批厉害的、包容他、不会嫉妒他的队友。
“嗯,我会的。”他定定地说,“我不会让别人因我而嘲笑大家。”
“但我还是可以嘲笑你的,因为我比你强嘛!”白鸟弥叉着
腰说:“下次你要哭的时候提前叫我哦,我要拍下来当证据,刚才都忘了。”
没有证据,万一前辈们不相信怎么办。
鹰宫真树默然。
哪有直接对当事人说我要你黑历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