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诺往噪音源看去,那帮伺体感到性命危机,立刻噤声。
然后伺体们眼睁睁看着来势汹汹的袭击者……把a级带走了?
一个伺体掀开花瓣墙壁看了眼外面,战战兢兢地缩回来。
“外面看不见卫兵。那个袭击者把卫兵全撂倒了。”
“我们、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比较好吧。”
“群星保佑a级!”
在宽敞的主花房里,伽诺摘下卵脑,卸下外骨骼,发丝有些凌乱,一双绿眸如寒潭般盯着席余烬。伽诺好像更成熟了一点,如果说以往还有钝钝的延迟感,现在就像开刃过的锋利长刀,让人不敢直视。
“伽诺……”席余烬看到熟悉的脸,内心酸酸的,刹那所有的感性倾盆而出,后怕一阵阵的。他还没做什么,就被伽诺冲过来抱住了。席余烬后退好几步才站稳。
“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伽诺声线沙哑,头埋在席余烬的肩颈处,想最大程度地贴近爱人的皮肤。他都不知道席余烬是怎么穿越虫洞过来的,愧疚、欣喜与恐惧几乎压得他不能呼吸。他低声说:“不要离开……”
席余烬呆了好几秒,用手轻轻抚上伽诺的背,没有再提那段惊险的路途,干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这样说很不帅气,但伽诺你抱得真的有点紧。”
伽诺用气音应答了一声,力度仅仅放轻了百分之一。
席余烬开玩笑道:“该不会哭了吧?”
伽诺姿势不变,用力摇头,凌乱的发丝扫过席余烬的下巴。
两人亲密无间地无声相拥。席余烬感受着来自另一个人的体温和重量,双手渐渐收紧,像是确认了伽诺的存在,内心钝痛而甜蜜,整个世界终于有了锚点。第四次奇迹般的相遇终于在花房静静上演。
席余烬忍不住撒娇:“虫族好可怕。”
“我保护你。”伽诺迫不及待地承诺。
“这里我都不知道和谁说话……”席余烬小声抱怨。
伽诺心都揪起来:“是我没有做好。”
“所以伽诺要补偿我,以后都要最喜欢我。”席余烬直白地索求。见伽诺一副摘星不摘月亮的模样,他换了个话题,“你知道伺体是什么吗?”
伽诺知无不言,恨不得把整个虫族薅回去给余烬诺:“是女王的生育粮食。”
席余烬问:“女王是你的什么人?”
“我是女王优比特的战士。”伽诺还没意识到席余烬的心思,老实回答,“只有高级战士才配称呼女王为母亲。而我只想在余烬诺身边。”
“这样啊……”
席余烬在伽诺耳边说。
“可我听说,伺体在虫族的意思,就是女王的备用伴侣。”
并不清楚虫族资料的伽诺震惊地抬起头。他们稍微分开了一点,四目相对。席余烬心想伽诺总算没露出这么难过的神色了,继续逗他玩:
“我成了女王的a级伺体。你知道这在蓝星文化里意味着什么吗?”
伽诺瞳孔地震。
按理来说,以虫族的道德水平根本不在乎这点事。可伽诺偏偏有自己的思考,而且在席余烬身边学习了很长时间的蓝星文明,对礼义廉耻有更深的印象。他缓慢地理解席余烬的潜台词,他之前根本没意识到这个!他只知道席余烬作为外来体,有可能被抓来这个地方,他就去偷去抢去潜入……但没想到还有这么复杂的情况!
伽诺的大脑又要过载了。
席余烬亲了亲伽诺额头,说:
“伽诺……我们这种行为,叫做偷情。”
……
好像,逗得过了。
伽诺陷入了哲学思考状态。
虽然灵魂是人类,但反而更接受得快的席余烬疑惑,不就是跨种族小爸文学偷情吗,这才哪到哪,之后可能要加梁祝罗朱私奔美学。人类的爱,不应该被定义!
见到伽诺后,席余烬浑身是动力,他要好好谋划如何带着伽诺私奔。什么女王伺体,他才不想管。
但最要先解决的是见到伽诺的伺体们。
席余烬想先礼后兵,自己先和沙柚他们谈谈。他们也是因为倒霉才被抓来虫星,没做过什么大恶,还因为长期缺乏娱乐而变得懒洋洋。
席余烬让伽诺不要吓到他们,在花房外面等就好。
伽诺穿上卫兵装甲,飞上花房的尖端,示意自己就在花骨朵顶端戒备。
席余烬瞄了一眼,生出虫族战士等于花仙子的无端联想。
他掀开花房的小门,迎来伺体们的集体尖叫。
“啊啊啊啊啊——a级?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沙柚率先跑过来,用担心的眼神关注席余烬有没有受伤:“我们这里的伙伴……没一个就少一个,我不想再看到伙伴不见了。”
席余烬稍微有些感动。他其实很幸运,一路上都遇到许多对他不错的朋友。
“我没事,但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希望你,你们可以帮我保守秘密。不要向其他卫兵说出这件事。”席余烬向在场的所有伺体说道。
伺体们果然露出不解又着急的神色。
席余烬做出鼓足勇气的模样,道:
“因为,我对他,一见钟情了!!”
伺体们身躯一震,双目圆瞪。
在房顶思索“蓝星偷情算什么罪”的伽诺,忽然听到席余烬的表白,有些羞涩。但出于对余烬诺的了解,他清楚知道,这是余烬诺的戏瘾又犯了。
“可能在你们听来有些离奇。”席余烬温润地笑笑,“但如果你们了解过去的我,就会理解现在的我。”
沙柚心神触动,立刻被席余烬的故事带进沟里了。
“我在家里的时候,没有人关心我……时常要我照顾弟弟妹妹。我的弟弟妹妹都很出色,但性格有些恶劣。有的弟弟,整天捧着光脑读网络小说半天都不下来吃饭,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他;有的弟弟,整天阅读《变态心理学》,做了凶杀案的剪报,别人都说我不关心他心理健康;有的弟弟很丧气,有的弟弟整天闹别扭……还有的弟弟,得了绝症!”
席余烬顿了顿。
“妹妹那边也很奇怪。一个妹妹天天扮死亡妆容,一个妹妹不爱说话,还有个妹妹沉迷魔法……你们可能不知道魔法是什么,魔法就是封建迷信!一个骇人的东西。”
伺体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我八岁那年,我不得不早起贪黑煮一家人的早餐,然后送弟弟妹妹上学。
“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努力学习获得全国大奖,可是那天弟弟忽然闹着要去游乐园,全家人没有人来参加我的颁奖典礼。
“在我十六岁那年,所有弟妹的过错都要我来背,我的虚假黑料在学校远扬,同学嘲笑我,老师针对我,清洁工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被反锁在厕所,他们听见了也不会来救我。久而久之我学会了默认,我是别人嘴里恶劣的大哥……”
席余烬长叹一声。
沙柚等人的心也跌入谷底。
在长达八百年的空白娱乐期里,他们尝试做过多种多样的娱乐,包括但不限于在虚拟战场送死、像卫兵提出各种刁钻小要求、放飞自我把个人黑历史写成小说。
但生物的灵感是有限的。而且大脑一年不用就会长锈,更何况是这么长时间。他们的文学水平已经下降到连文笔通顺都做不到的程度。唯一庆幸的是,虫族躯壳不用担心精神混乱。
如今,如听仙乐耳暂明。
揪心的故事娓娓道来,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深深地冲击他们的心灵。
沙柚等人竟然没有一个觉得不对,心情跟着席余烬的讲述起伏不定。
“不要再讲了。”一位伺体忍不住道,“不用把伤疤扒出来给我们看,我们,我们都懂的。”
席余烬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虽然故事高/潮部分还没讲到有点不过瘾,但还是装作内敛地说:
“简单来说,即使他对我强取豪夺,我还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拜托你们,为了我的爱情,请不要揭发他!”
以前他还会有所顾忌自己的脸皮,可遭遇生死分离后,他的内心强大了许多,脸面算什么,能达到目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