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乙和章林江在教学楼碰面,章林江坐在一堆专业书上面,手拿着一本薄册子扇风。
天气太热,他出了一脑门的汗,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陈乙走到章林江面前,帮他挡住了一些太阳光。章林江站起来指了指自己脚边的另外一堆书:“喏,那堆书是你的。”
“热死我了,快点回宿舍吹空调吧,继续在外面待着,我都觉得我要被烤成人干了。”
陈乙疑惑:“你不害怕你宿舍了吗?”
章林江有气无力的回答:“再害怕也要回去啊,管它有没有鬼,我现在的怨气可比鬼大多了。”
“哦对了,你不是去那个大教堂了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美女?”
陈乙摇头:“没有,教堂里只有神父。”
章林江:“也是,这个点又不是教徒做祷告的时间。唉——”
两人说话间等到了一辆校园巴士,拎着书上车一路回到宿舍楼。
从宿舍楼大门进去,推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阴冷的凉风。虽然被这阵阴风吹得直起鸡皮疙瘩,但是在这炎炎夏日,有阴风吹也挺舒服的。
章林江抱着自己的专业书,感慨:“这么一想,住鬼屋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乙:“……嗯。”
“那我先回去了,回头有事再电话联系你啊!”章林江向陈乙挥了挥手,转身回自己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学长们好像都出去了,只留下桌子上的耶稣受难像,观世音像,还有一尊鬼里鬼气的金身童子。
章林江一看见那尊金身童子,就不禁想到了昨天半夜丘子仓蹲在宿舍厕所里捡地上头发,往金身童子雕像底下塞的场景。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抱着自己胳膊用力搓了搓。
明明刚才在外面还热得像条狗,但是现在回宿舍之后,章林江又觉得特别的冷。不是那种空调开大了的冷,而是一种如坠冰窟的冷,冻得章林江后背发毛。
一时间他也觉得继续呆在宿舍里有点恐怖,干脆拿上手机和充电器,出门准备去找陈乙——已经转身的章林江并没有发现,在他转身过去时,那尊金身童子像的脑袋忽然往旁边拧了九十度,金箔覆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
陈乙回宿舍,放下专业书,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湿纸巾开始擦桌子。
他不认为自己有洁癖——他只是比较爱干净而已。宿舍毕竟是多人生活,人来人往,陈乙不确定自己不在宿舍的时候,是否有舍友为了图方便坐过他的椅子,又或者是在他桌上暂时搁了一下东西,手掌无意识的撑在了他的桌子上……
陈乙不是那种会强求别人和自己一样严苛要求自己的人,所以在出去又回来后他觉得重新擦一下桌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正擦着桌子,关好的宿舍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戴章等人一起回来了。
戴章注意到陈乙手上的湿纸巾,又想到早上陈乙一大早爬起来洗床单的事情。
他问:“小乙你有洁癖吗?”
陈乙擦卓的动作一顿:“……一点点。”
戴章笑了笑,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爱干净的洁癖,隔夜的床单都要洗。”
这是实话。
戴章中学时期也遇到过不少奇葩舍友,里面就不乏有自称洁癖喜欢疯狂做卫生的。但就算是那些自称洁癖的人,像陈乙这样隔夜早上起来就要洗床单的,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陈乙漫不经心的应着:“早上收东西的时候发现床单有些地方脏了,有点看不下去,就洗了。”
他回答戴章时,目光不自觉去看那扇被他们推开的门。
戴章他们进来之后好像没有要把门关上的意识,那扇门就这样半敞着,外面不时有人来回走动,太阳光透过走廊外面的树叶间隙,斑驳的落在瓷砖地板上。
李棠稚没有进来,她站在走廊外面,扒着栏杆,踮起脚去够外面龙眼树的叶子。
她个子不太高,素白的指尖总是险险擦着叶子边缘划过。
但她明明只要动用一点能力,就能很轻易折下那支花叶。
陈乙把灰扑扑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自己走到阳台上,站到李棠稚身后;李棠稚搭在栏杆上的手背被斑驳的太阳光照着,白得近乎耀眼。
他俯身伸手,手臂越过李棠稚,把那支龙眼树的花连带着一圈叶子都折下来,递给李棠稚。
李棠稚没有立刻去接那束花,她的目光顺着握花的手一直到陈乙脸上——青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不做表情的时候就显得很凶恶很有压迫感,让人觉得不好惹,想避而远之。
但被他拿在手上的那支花弱化了陈乙的气势,让他看起来柔软了一些。
李棠稚觉得很神奇。她接过那支花,接东西的时候手掌轻轻碰到陈乙的手指,她看见陈乙的眼睫小幅度的抖了一下,细微的表情波动像平静水面泛起的涟漪。
这让李棠稚想到昨天晚上陈乙红着脸努力压制喘息,手臂横在脸上遮掩难堪表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