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阿姨是性工作者，褚曾翎以为会听到一个惨痛的经历，以为是被卖或者活不下去，却听到阿姨不在乎地说，因为来钱快咯。没有什么不好讲的。同样的钱，人家做几个月，我做个一个钟就得喔，靓仔。（我做一个小时就可以。帅哥。）阿姨对着老褚继续，威风咯，褚哥，嗰个时候要咩野……（那个时候要什么……）
褚曾翎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复杂。喝早茶的人很多，身旁经过推车的阿本依旧声音嘹亮、叫法奇特，他们喝的茶还是熟悉的普洱。
老褚并不知道褚曾翎和徐行名私下的协议。可是道理是相通的。钱来得太快太多，褚曾翎不可能不受影响。之前汪齐遇到事情，他还是问徐行名开的口。可徐行名这人，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这种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感觉，褚曾翎难道没有一瞬间飘飘然吗？
老褚又叫了一些东西给阿姨打包，阿姨盯着桌上没用完的茶包，老褚冲小褚一望，褚曾翎叫来阿本又拿了几包茶给她。等到人走，老褚还没发话，褚曾翎就说，我会像之前计划的那样，提前一个月去hk，在茶餐厅做一段时间。
于是，从第二天的中午，褚曾翎就开始在茶餐厅打工。
而徐行名不是在这个公司的总部就是那个公司的分部，或者在家里听各种经理或律师讲他的资产是什么，买的是什么，价值几何之类的。
跟着，夜晚来临，徐行名就去茶餐厅接褚曾翎下班。
有时开车，有时走路。
在徐行名夸过某日褚曾翎无意带的咖喱鱼蛋后，褚曾翎总会时不时给徐行名留一份鱼蛋。又或者听同事的建议，带徐行名去尝试有名的蛋卷、鸡蛋仔、云吞、牛腩粉；x记糖水的芝麻擂沙汤圆、凤凰奶糊、麻蓉汤丸；某仔的番薯糖水、芒果班戟……可惜，鸡蛋卷总是在他们赶到时已关门，不过还好糖水有得卖，鸡蛋仔可以排。
徐行名排队，褚曾翎非要站在一旁。
店员将热乎乎的鸡蛋仔递过来被褚曾翎拿去。
店员说：“小心烫。”
道完谢转身的褚曾翎就对着徐行名说：“小心烫。”
店员把冰激凌递过去：“小心。”
褚曾翎就把冰激凌喂到人嘴边：“小心。”
徐行名压着眼睛瞪他。褚曾翎就做鬼脸乱摇头。冰激凌掉在徐行名胳膊上，褚曾翎想都没想一口吃掉。人来人往，徐行名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褚曾翎也反应过来脸臊得不行，走了两步，装不下去，一口塞掉大半个冰激凌，拉着人飞跑。徐行名瞧着褚曾翎转过来的一瞬就笑了起来，因为冻得哆嗦的人嘴里倒扣的蛋筒被跑掉尖啦。
烧鹅店门口，两人为着要几袋酸梅酱从队尾争论到队头。
最后店员问几袋，两人异口同声：“一袋。”
店员把烧鹅打包给褚曾翎：“趁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