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团糟。
可全身通红的徐行名转过身来,反而搂上褚曾翎的脖子,趴在褚曾翎的肩头,他张开冻红的手掌,冰块早就化成水,掌心不剩多少,他一侧,掌心的水就滴滴嗒嗒往早就干了的地板掉。
风扇在不远处缓慢作响,看样子充的电快耗尽。
冰桶里的冰块也只剩几小块浮啊浮啊。
“宝贝会记得这一天吗?”褚曾翎亲着他濡湿的额发问,可是又不等他回答,就下命令的语气强势霸道,“你得永远记得这一天,徐行名。”
地上弄皱的床单不知何时和被压扁的枕头挤一块。干了的地板,徐行名在他怀里。炎热高温,暑气腾升。快没气的电风扇,还有不断被风吹动的窗帘。
一切刚刚好。
那日傍晚,二师兄高估hk的交通复杂程度,在无比炎热的情况下摸到学校,却得知住宿系统有问题,解决这件事的负责人又不在,夹杂很多英文的文件好像根本不是为了让他看懂才设计的。二师兄等足一小时无果,终于决定扛着行李前往褚徐二人的住处,一路上他大包小包,东奔西走,在鸡同鸭讲的问话中找到住宅小区差点中暑。
工作人员望着他身上皱巴的t恤和十块钱在地摊上买的短裤,再三核对个人信息后,才放他进来。二师兄盯着厅中的饮水机看了好几次,却在工作人员的眼神下又匆匆移开,背着包假装无事发生地离开。
复杂的电梯,相当窘迫的二师兄又不想表现得什么也不懂,终于等到有人上楼,又在住户一霎那闪过的厌恶和飞快遮掩的厌恶的变脸,和时不时偶尔上下打量的神情中难堪不已。
褚徐的手机都打不通。
电梯说是才恢复半小时。
二师兄一开始还能从容地等着门铃响,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铃一声又一声,没人开门,两次邻居开门都看到他,二师兄不免局促起来,心想下也不是,上也不是。踱步到电梯,又碰上方才和他同乘电梯的人,生硬地转身回到褚徐的门口。
二师兄对着昂贵的门,看着自己的倒影,真不是贼,看着也像贼了。这种地方的华丽和干净,让二师兄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他后悔自己来找褚徐。
他打算摁最后一次门铃,摁下后却听到门被狠狠撞了一下,紧接着他听到一声被掐尖的呜咽。未经人事的二师兄听出好像是徐行名的声音,脑海里自动播放的是十大惨案,那一瞬间要营救兄弟的念头打破一切禁忌,陡然大吼一声,紧接着二师兄疯狂拍门,到最后直接砸门。引得隔壁的邻居打开门查看情况。
二师兄一见是女人,怕凶徒伤人,爆吼一声进去!女人被吓得倒退进门。抓着儿子翻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跟着,快步冲到电话面前。
而门内的徐行名在这一声男人的爆吼中哆嗦,褚曾翎一把逮住徐行名咬着耳朵说他,小变态。徐叔叔是小变态。
可褚曾翎瞧着徐行名失神的双眸酣畅淋漓。
最后,褚曾翎是在赶在警卫要抓二师兄之前开的门。做完爽得春光满面的他,把二师兄的行李往屋里一扔,就带着二师兄下楼去说明情况。
再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和人道歉。
二师兄说不用,你道什么歉。
褚曾翎盯着人笑,说,不好意思,其实我听到你的门铃声了,但是情况不允许。
二师兄“啊”了个起承转合。
满脑子的疑惑,在换鞋凳时候,被一旁的褚曾翎拿了玄关上的一盒保险套晃了几下后,终于解开。
“卧槽?我擦嘞!”
饭桌上,上汤苋菜绿油油,白切鸡排列整齐淡黄油亮,清蒸东星斑颜色鲜艳,上盘葱丝,一尾好兆头,石斛橄榄鲍鱼汤香气浓郁。两碗米饭与一碗米饭隔菜相望。
二师兄从来没觉得这么理直气壮。他洗完手出来拉开椅子坐在两人对面,褚曾翎看着他难得难为情,徐行名也一脸不好意思。二师兄打眼就瞧见徐行名脖颈上斑驳的红。暗骂一句褚曾翎是个禽兽。
徐行名不自在地低头,褚曾翎摸着鼻子东瞧瞧西看看,二师兄啪叽一声拍上桌子,开始发难。
“嘛呢!姐姐(结界)们!嘛呢!嘛呢!”那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菜上面。
“我他娘嘞就是想进来!”
“我嗓子都喊哑了。”褚曾翎赶紧盛了碗汤给他。二师兄瞥了眼汤,忽然神情激动地控诉,“我踏马喊了半个小时!整整半个小时!三十分钟!一千八百秒!!!人生有几个半小时?一天有几个半小时?我本来可以收拾行李!可以给家里报平安!可以早点休息!我早上五点就起来了!五点!但是我足足敲了半小时的门!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