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路过的长辈或晚辈都会注意到他们牵着的手代表的一层身份,点头示意的眼神意味深长。
褚曾翎注意到,徐行名整个人变得倨傲不已,周身散发的凌冽将他包裹在其中,来对抗一切意味不明的目光,或长或短的注视,有长有短的打量。
他好像有一点点读懂客气疏远的徐行名周身笼罩的孤寂因何而来,还有时不时散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之姿是为何。
所以他更加不客气,挡在人前面,凌厉的目光同样写满不好惹。
直到徐行名忽地笑起来,拉停他,认真又好看的眼睛望着他,你不是来打架。
褚曾翎看着人保证道,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男人硬朗的骨骼总是能唬到人,让徐行名看到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和横扫一切的信任。
徐行名轻轻笑开,他伸手拍了拍褚曾翎的肩头。
曾翎,你做你想做的就好。旁的,都不要紧。
第40章肆拾贰
徐家豪宅占地数十亩,是多间住宅全都买下,又再建的产物,有没有违反住建局不知道,但就是在c市平地而起,绵延近几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处处都是精心打理过的痕迹,又是院子,又是草地,又是一条湖,又是几栋高楼挨着,昂贵的材料叠加,营造出四个大字——富丽堂皇。
此刻二人站在祠堂附近的半山腰上,得以纵览整个徐府。
褚曾翎从远处大门口络绎不绝的豪车中收回目光对徐行名说:“我还是喜欢繁园,随你,繁而不乱,宁静致远。一踏入,心就定。”
走在一旁的徐行名瞧他一眼,望着不远处打理得繁花似锦的院子,还有身后祠堂,红毯绵延数里:“繁花似锦,软红十丈,高朋满座,金碧辉煌,香车美人,功成名就,不外乎此。大多数人的毕生追求,阿翎不喜欢?”
褚曾翎看人一眼,望向攀枝开花的拱架,藤本月季娇俏可人:“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花花世界,粉的娇俏,绿得可爱。我都喜欢。”
徐行名侧头望他时已将失望降了又降,可褚曾翎早就等着,好像知道这人会这样,满眼的调笑准备着,他哼笑一声:“徐行名,你就钓鱼执法。‘种了芭蕉,又怨芭蕉’。不认为我是这个答案,又想我是这个答案。”
徐行名忽地被说明心事,眼睛一亮后垂下去,自己想什么,褚曾翎都知道。这种被了解的感觉让他觉得新鲜、陌生。
“舍不得生你的气。”褚曾翎先大方,伸手捏人脸颊,可大拇指刚搭在下颌边就停住,轻轻刮了刮,感受着骨线隔着一层皮的锋利,对着徐行名暗含警告的眼神就问,“是不是又瘦了?在外边没好好吃饭,是不是?”褚曾翎太温柔了,飞扬的丹凤眼装着心疼和柔情,话语也轻三分,七分疼惜也卷着万千缱绻。
徐行名垂眸,避开这专注的凝视,低声道:“哪里有那样娇气。”心底是受用的,软得一塌糊涂。
褚曾翎这时就凑得近到抵着人额头,扣住人后脖子,撞人额头:“我还是喜欢你不维护男子气概的诚实。老子就担心你吃没吃饱,穿没穿暖,瘦不瘦,习不习惯。之后实习,别搁外边了,就待在我身边,安稳过日子,成不成?”
徐行名抿唇,抬眸,澄净的目光望着褚曾翎:“不走了。我们好好过。”
褚曾翎不知道,徐家就算是嫡系,想要分钱,被刻到祠堂也要等成年以后,还要帮徐家拿到切实的利益。大姐徐长愫就是通过联姻换来的。而他则是因为救过傅英的儿子,让徐家搭上傅英这条线。他那时不过十五岁,就能进入祠堂。尽管后来不接受徐家的安排,钱被追回。
褚曾翎自然也不会知道,作为徐家的姻亲也需要切实的利益保证。因为一旦名字刻进石碑,就意味着每年中秋自动进入徐氏集团当年总利润的分配之中,最少也有几千万。
褚曾翎刻进徐家石刻,是徐行名换来的,同父亲徐白术换来的,条件是听从父亲的话,接受安排,一年后进入傅家。
徐行名要保证褚曾翎不会被秋后算账,划入徐家的阵营就是一个保障。
而他的父亲徐白术不知道:其实在几个月前,打给傅英的一通电话,徐行名就已经谈下条件:傅英保证不为难褚曾翎,那么一年后,傅英回c市驻守之际,徐行名就会待在傅英身边。
他只有一年。说好的十二年,其实只有一年。
他以为他有机会循序渐进,原来并无机会。
去国外实习的第一天,徐行名就被傅英找到。傅英以为他要逃跑。当晚几个彪形大汉将他请入傅英在国外的住宅。
偌大的城堡,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连带着走廊窗户外边的后院,练习射击的靶场布置也没有变过,两米高的警告标识上挂着一道旧幡,天那么黑,徐行名本来是注意不到的,可窗子半开,那幡被罩着一层塑料壳子,带得被吹起时的响声破空多了种窸窣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