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名念头百转之际,居然也没有漏听蒋云朝的话。
“新儿我不担心。不过,褚曾翎能力出众,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没有个自己的孩子着实是可惜。”
徐行名心中一紧,迎上蒋云朝的目光坦然道:“有时候,做父子也要看缘分,就像阿翎和褚伯父。”
蒋云朝顿时目光一紧,冷笑一声:“要不是褚常林的私心,曾儿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还需要大学时你来扮好心吗?”
这话无异是抽徐行名的脸,他的二哥设计褚家,褚家欠债时,尽管他不知道,但这一切因他而起。他和褚曾翎永远有这么道印子。
徐行名一脸难堪。无论过多久,他都会责怪自己当初的选择。可他也明白,无论多少次重来,他都会那么选。他想要褚曾翎,等不到退学。
蒋云朝也知道自己话说得重,又忙说:“不过,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不然,照这样想下去:褚常林没有私心,曾儿再见你,说不定你正代表傅家出席参加招标哩。”说到这里,蒋云朝笑了下,表示只是闲话家常,“曾儿,还会喜……罢了,提起来都是造化弄人。”
徐行名始终绕不开傅英,这一点是从他救下傅亳州后就如影随形的东西,对于蒋云朝的言外之意,他并不在意。他被这个“假如”吸引,不由地联想。倘若当日老褚没有支走褚曾翎,褚曾翎变成蒋曾翎,他们再相见会……还是压根就不会相见。或者,先见到的还是宋邵严……
“曾儿交往的两任对象里,你陪他最长,可我最欣赏的是宋邵严。宋工不仅是货真价实的研究人才,对待曾儿,也是一片真心。就算他们闹过不愉快,宋工在关键时刻还是帮助曾儿拿下合约。连对当初带他的恩师,宋工都以礼相待,在兴业实验室出事时,挺身而出。这份担当,珍贵无比。”蒋云朝历数宋邵严种种优点,目光里闪烁着赞赏。
可他没想到,徐行名眼见他的目光投过来,也微笑点头,还开口夸赞:“宋工确实很有担当,还公私分明,与阿翎合作,讲求互惠互利,各取所需。阿翎提过,宋工只是对合作有误会,误会解释清楚,宋工自然继续合作。”
蒋云朝闻言倒是仔细瞧了会徐行名,见这人神色如常:“你倒是有容人之量。”
“无论如何,结果说明一切。”徐行名直言,也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好!既然你直言不讳,那我,索性开门见山。”蒋云朝声阔言豪,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干劲,“我要你想办法拿来曾儿的精子,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有几个孩子,身上留着和曾儿一样的血。孩子生下来,我想办法让你们收养。”
徐行名不由皱眉:“代孕是犯法的。”
蒋云朝笑起来:“什么算犯法?此地此法,彼地彼法。有的地方,朝令夕改。没有选择的人才遵纪守法。”
徐行名不免愤怒,可他压下这份愤怒,语气僵硬地说:“伯父,这件事我不做。”
蒋云朝笑了一下,经历过风霜的这张脸,炯炯有神的一双眼望着他:“你还没听我的条件。你弄来,我把曾儿当初寄给我的罪证,交给你。你知道的,当初250亿的项目给傅英后,曾儿把他如何挪用公款,假冒公章的证据寄给了我。他是我的儿子,却拿我的心血去讨你的欢心。你怎么着,也该为他做一些事。”
徐行名听后却问:“伯父,你为什么不将这个当做你们父子之间的信任,而要拿它去做一些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事。”
蒋云朝闻言眉头紧皱:“是我在给你机会和选择。”
徐行名闻言,直视蒋云朝:“我不做,不会做,也不能做。”
蒋云朝脸上布满不悦:“为什么?”
“我想,伯父找我,就是说,阿翎也不赞同,对吗?”徐行名不紧不慢地反问。
蒋云朝冷哼一声:“他说,他不孤独,他有你,你不要小孩,他也不要小孩。有你陪着,他就够了。作为父亲,我一点也不关心你怎么想,但他因你这么想,自绝后代,就是钻牛角尖,是不负责任!”蒋云朝越说越生气,激动处还咳起来。
徐行名忙将茶桌的茶,递到书桌前,正在顺气的蒋云朝看了一眼那茶,没说话。
“伯父,能够从你这里听到阿翎的计划,我很高兴。”
蒋云朝刚缓和的脸色陡然一变,伸手去拿茶杯的手猛地缩回去。
“可我也为你不了解你的儿子而难过。阿翎不愿意要个小孩,是因为,曾伯母,褚伯父的妻子,也是养大阿翎的人。阿翎是同性恋这件事,接受传统教育的曾伯母也花了一番功夫去了解,去接受。她在得知部分男同性恋骗婚后,很严肃地找到曾翎,和曾翎聊过这个话题。曾翎并不只是因为我,还因为他的母亲、他的妹妹,和他妹妹,他母亲一样的女士。曾翎和我讲过,他无法想象,像他妹妹苗苗,您见过的,伯父,曾翎无法想象像苗苗那么大的女孩,因为这种骗婚的人,被欺骗被伤害被怀孕。我们同样,更不能接受,有的女士因为生活贫苦,出租子宫,去孕育不属于她们的孩子。而且,即使现在医学昌明,孕妇面临的危险也不小。曾伯母是女人如何不晓得,褚曾翎为人子如何不明白,褚曾翎选择领养或者不生,是推己及人,是尊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