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临:“过分了……”
沈别那张照片是在教室拍的,能容纳两百人的大阶梯教室里,沈别穿着笔挺西装,一手拿着投屏遥控器,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半身照,帅到发光。
下面是那一长串唬人的介绍。
费临那张明显是抢拍,是他下手术台刚摘口罩时候的样子,头上还带着蜡笔小新的手术帽,额上是明显的汗痕,金属边框眼镜后面一双眼睛清澈圆睁,表情惊讶。
“啊!那天拍来原来是搞这个用!我听说是学校要用就没管。”费临像是想起什么,“要死啊!你那张那么好看,我这张好狼狈!”
沈别盯着照片上费临微微张开的口,那唇色一贯粉嫩,他眨眨眼睛,又盯上费临本人喋喋不休的嘴唇。
“确实不合适。”沈别喃喃,怎么能够让别人看到费临这么娇的样子,像刚淋过雨的茉莉花,这个样子只能他一个人看。“我回头联系学生换一下。”
费临大悦,以为沈别这么为他考虑。
教学楼是环形的,两人沿着展板走完,就到了另外半圈,而那半圈的一楼是解剖实验室。
一共十间教室,每个教室里都有存放标本的冰柜,以及解剖台。现在的标本资源并不多,费临读书的时候一个班一位大体老师,只能分小组做局部解剖。
一个班上总有爱学的和不爱学的,于是每个组费临都挤进去帮他们操作。有学霸带头也没人拒绝,所以费临一个人几乎包办了那位大体老师全身。
费临:“好怀念啊,我的胸有成竹百分之八十靠解剖。诶,你怎么了?”
“嗯……不太习惯这个味道。”沈别摇摇头,“我不喜欢解剖。”
楼道里充斥着一种淡淡的却无法忽视的味道,这个形容有点矛盾,但就是这样。那是大体老师被制作成标本之后的味道。
如果死亡是终点,那这个地方就能看到终点之后。
“他们”被装在袋子里,冻在冰柜,上课的时候被学生拖动出来,被分解,又被冻起来,反复多次,最后支离破碎。
但他们,是医学生们认识真正人体的第一步。
一朵生命的花从死亡中绽放。
“不喜欢就走吧。”费临注意到沈别的迟疑,他牵起沈别的手,加快了往外的步伐。
沈别心中微动,他说的是不习惯,费临自动识别成“不喜欢”,然后体贴地拉走他。
因为是环形的,所以两人走到尽头的时候,实际上是解剖实验室的入口,他们也放了一些展板。
上面是一些大体老师生前的记叙,签完捐赠协议之后,他们来实验室看过。
一位老奶奶说:“毕竟是以后要待的地方,先过来看看,感觉很好,希望死后也能做出一些贡献,帮孩子们好好学习,去救更多的人。”
沈别被费临牵出去的那几步里,晃眼看清这几句,很快被拉出肃穆的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