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衍在韩知怀怀中挣扎,小孩眼眶通红,鼻头一算,眼中的红血丝如同蜘蛛网,他离家出走了一个晚上,现在又冷又饿,他手坚持往宋卿余的方向伸出去,尖锐的哭喊道:“爹地爹地,我是星衍啊。”
“我是星衍啊,爹地不认识阿衍了吗?”小孩哭的大声,动作幅度过大,一不留神就在韩知怀的脸上挠出了一条血痕,细小的血珠从韩知怀的脸上渗出,惨白的月光照在韩知怀的面容,路灯闪烁几下后熄灭了,他的眼睛阴沉的发黑,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
沈一一像是被吓到了,堪堪瞥了一眼,放声大哭,还紧紧抱着宋卿余的脖子,小小的身哆哆嗦嗦,“呜——!”
“爹地,爹地,一一害怕,一一害怕。”
沈一一抽噎着说话含糊不清,哭的凄惨。
宋卿余赶忙伸出手拍了拍怀中的身躯,柔声安慰道:“爹地在,爹地在,坏人都跑,不怕不怕啊,乖。”
整个寂静空旷的街道,两个小孩的哭泣声如同音响一般徘徊,扯得宋卿余头疼不已。
他把目光对望着还在韩知怀怀中挣扎的韩星衍,还没等他说话,一个很清晰‘啪’的声音,让两道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
“闭嘴。”韩知怀冰冷嘲讽的轻笑声音一层层荡开,刺得韩星衍浑身发抖,“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必须听我的,给你脸了?”
宋卿余瞳孔骤然一缩,韩星衍的脸被打的往一旁歪了,白皙的小脸上,红色掌印在惨白的月光下格外触目惊心,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看清有轻微的红色血丝。
这种情况似是很多次了,韩星衍吸了吸鼻子,不吭声,只是一只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另外一只手偷偷抹着自己的眼泪,而原本面上还充满慈爱的韩知怀此刻只有不耐烦和一丝丝厌恶。
他在宋卿余面前索性也不装了,直起了身子,将原本怀中的韩星衍推在地上,似是为了报复心中的快意,又在小孩的大腿根上踢了一脚,但从始至终,小孩只是低着头,一点点哭泣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韩知怀冷笑了声,道:“你难道以为这就能抓到我的把柄?”他环抱着手,懒散的抬起眼皮子,淡淡扫视了一眼宋卿余和躲在他怀中抽泣的沈一一,“就你这种人怎么配呆在肆哥的身边?”
宋卿余呼吸一窒,讶然看着韩知怀的所作所为,看着韩星衍的对待,他心头疼,这也是他疼爱了五年的孩子,当作亲生一样疼爱的孩子,甚至那小孩破了一丝丝皮,他都得哄半天,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小祖宗。
韩星衍抬起泪眼婆娑的眼,咬着下唇,那一边脸已经红肿了起来,眼中的希翼和恳求如同火一般要将宋卿余灼烧殆尽。
宋卿余垂下眼眸,丝毫不为所动,他们的缘分被韩星衍亲手斩断,他的五年心血不过换来一句‘脏东西’,被狠狠踩在脚底下,不被珍惜,那么一切,都化为灰烬随着风散尽吧。
他不断的拍着打着哭嗝儿沈一一的肩膀,先是低声哄了几句,再慢慢抬眼,但眸中已然一片寂静,仿佛掀不起一丝波澜。
“这位韩先生,”他的音色冰凉,极其沉淀,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第一,我和沈听肆是合法配偶,我们还没有离婚,没有离婚之前,他的合法伴侣是我,户口本上是我的名字。”
他看到韩知怀的身子一僵,轻轻笑了笑。
“如果你真的想上位,那么让沈听肆过来和我提离婚,当然,我会不会签字也是个问题,只要我在,你永远别想正大光明站在他的身边,只能当个过街老鼠,生活在永无天日的地下室。”
“当然,我是觉得你非常适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尾音拉长,用慵懒的声调似笑非笑,他的声线音质清冽,天生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仿佛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第二,你如何对待你的孩子与我无关,你们非得到大街上显摆你们的家事也是你们的事情,请你教下你的小孩,不要乱认别人爹地,很容易造成误会。”他顿了一下,讽刺的笑了一下:“不然以为他身上的伤痕还是我虐待的呢。”
“小朋友,如有需要,你拨打110,警察叔叔会处理一切。”
“我不是你的爹地,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永远不会是。”宋卿余淡淡一笑,仿若黑夜中绽开华丽的玫瑰,艳丽却有毒。
韩星衍下唇咬的发白,周身止不住地颤抖,瘦弱而苍白面孔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呼吸微弱而艰难,双眼不自觉地等大,眼神慌乱而无助,透出一股子垂死挣扎的绝望之意。
他神色空了一瞬,好像在听到了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离他远去,悄无声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