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害怕人心诡谲,人心莫测,他不知别人是否不怀好意,他也害怕给予别人同等情感的报酬。
苏懿似乎是天生的情感淡漠,小时候学校邀请作家来演讲,讲到父母如何辛劳如何不易时,大家都默默低下头代入自己,甚至不少女生抽泣哽咽。
而他双手撑在大腿两侧,漠然看着台上激情澎湃,情到浓处也不禁潸然泪下的所谓金牌作者,双腿晃了晃。
“同学们,请给你们家长一个拥抱!”
“”
一群小朋友涕泗横流扑倒家长怀里,只有他没有家长抱,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板凳上。
冰冰凉的板凳都焐热了,只是这颗心还和冬日玄冰一样冷硬。
他无法带入体谅蒋石萍的痛苦,因为他从小就做不到,原则上也无法原谅苏伟业犯下的错误。
市图书馆很快到了,苏懿下车借了几本书,一直到蒋石萍打来电话才回去。
翌日,苏懿是被门外男女的吵架声吵醒的,伴随着敲桌和摔碗的声音,他看向天花板,眼前仿佛一阵一阵的黑。
“她已经死了,你还想干什么!”那是男人出奇愤怒的声音。
女人凄厉的声音紧随其后,“你果然和她还有瓜葛!”
苏懿起身,打开门,就看见蒋石萍用手指着苏伟业用一种十分愤恨的眼神看着他,但是眼中还有难以察觉的绝望。
苏伟业的脸涨红成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不可理喻,你简直不可理喻!”随后又看见打开门的苏懿,他怒不择言,劈头盖脸骂道:“你也是个败家东西,每个月都要在你身上花那么多钱”
随后又似乎觉得不对劲止住,匆匆往外走,蒋石萍在他身后,在楼梯口尖声:“你有本事就不要回来!”
蒋石萍关上门坐在木质沙发上,默默落泪。
苏懿搬出一根凳子,坐在她对面,“妈,你有没有想过离婚?”
这是苏懿唯一能想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离婚?”蒋石萍双眼红肿地看着苏懿,“小懿你以为妈妈没有想过吗?如果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受那么多气,我离婚了你还需要那么多钱培养上哪去弄?你爸吗?你爸那些钱只会去养外面那些biǎo • zǐ!”
这不是苏懿第一次提起,可是每次都会被同样的话堵回来,他不敢再回对。
蒋石萍还在絮絮叨叨,细数苏伟业的不是和自己的苦。
“妈,我下午就要坐高铁去学校了。”苏懿低着头,听她反复的怨言,忽然开口。
每当这个时候就低头听或者转移蒋石萍的注意力,苏懿早就有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