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考验我。”乌善小明白了。自己心里生出了为所有人讨个公道的念头,因此才能一飞冲天。
“假如你和你男朋友这样的小妖怪,出现在我的取经路上,我会二话不说一棒打杀。”小石眯起双目,望着落日余晖,似在追忆那漫漫长路,“后来我发现,原来微小如一只小鸟,也有着跌宕的一生,为了爱无所畏惧。我一直在观察你,你还不错,回头我给你个差事。”
还不错。这三个字,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在乌善小看来,已经是至高的评价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关心道:“集团会不会找个与你旗鼓相当的人,来驳回你的意见?”
“谁,三只眼的家伙吗?他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反对。对了,这个,留作纪念吧。”小石手掌一翻,亮出个金色小喇叭。乌善小欣然接过,还以为丢了呢!他用这喇叭大骂天宫,的确很有纪念意义。
“这个,不好使。”小石指指喇叭,又指向自己的耳朵,“这个,才好使。”
见他拧动油门要离开,乌善小低声恳求:“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小石笑了笑,抬手在右耳边一拂,张开手掌又倏地握紧。一片耀眼金光闪过,乌善小啥也没看清。他连连跺脚,遗憾极了:“没看清啊!再看一下好不好?”
“不好。”摩托车飞速驶离,汇入车流。
夕阳洒落在男人的肩上,犹如身披金甲。
一天后。深夜,动物园侧门。
由于找错了门,乌善小来晚了。他游泳似的拨开人群,一路挤到最前,手指扒在铁栅上,急切地向内张望。
这个动作,让他想起被囚镇妖塔那十多个绝望的日夜。但那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为那段失去的光阴而愤恨,只想笑着迎回自己的心上人。
夜色如墨,晕满园区蜿蜒的道路。路灯有些昏暗,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了。春风略带凛冽,拂过刚打苞的桃花枝,迎面吹来时,已被炽热欣喜的呼吸变得温润。
门里,穿着鹅绒马甲的柯道长和几个同门师兄在维护秩序:“不要挤,大家的亲朋好友很快就出来了。千万别乱闯哦,波动的妖气会影响到他们内丹的复位,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了。”
师兄们说话很和气,氛围很和谐。因为积分系统行将废除,所有临时工重归自由,他们没法再拿捏这些妖怪了。
“小小,有人出来了吗?”白清波也跟着挤过来,踮脚张望。与维持秩序的柯钒目光相遇时,他笑了一下,抿起嘴可爱地眨眨眼。
乌善小微微摇头,感觉心在胸腔里噼噼啪啪地燃烧。
“半个月前,我看见了你在天台演讲蹦迪的视频,后来就没有你的消息了,当时我都要担心死了。”白清波心有余悸地抚着心口,“然后,你就火了,大家都说,你开创了一种全新的艺术形式。你是英雄,是先驱者,为了致敬你,大家打招呼都开始竖中指。”
若非看见好友脸上戏谑的笑意,乌善小几乎就信了。他使劲捏住那圆润的脸蛋儿,拧了一圈,然后笑着搂住对方的肩膀,“对了,以后你和柯道长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听他说完“三界之中,恋爱自由”的改进意见后,白清波的眼眸渐渐湿红,怔了许久才轻声咕哝一句:“你是为了我,才求大圣加上这一条的。谢谢你,小小。”
“我很想大义凛然地说,我是为了所有不能自由相恋的人。但是我不好意思,因为,我就是为了你呀!”乌善小与好友相视一笑,又一齐焦急地向门里眺望。不知不觉,他把脑袋塞进栅栏,废了点劲才拔出来。
昨天回家后,他立即飞来动物园陪老公。自己在天上两个钟头,人间已过了一个多月。温寒还是老样子,不爱听他在耳边嘀咕,烦得一直用爪子扒拉耳朵。
他原以为要等上一阵子,才能接自己的狗子回家,毕竟追回内丹需要时间。岂料今天一早,他接到柯道长通知,被关押在动物园的妖怪将于后半夜陆续释放,亲友可前去迎接。对外,会以科研院所需要实验对象为由,来解释骤然减少的动物。
听说,那个男人拔了一撮毫毛,派出分身去追回内丹。分身们很客气,说最后一个交还的,将获得一张“与斗战胜佛谈心感悟佛法体验券”,于是几分钟就收回了所有内丹。
“有人出来了!”白清波跳脚惊呼。
乌善小望着直通侧门的幽暗小路,不敢眨眼。来人快步走来,身着管理局发放的黑色运动服,容貌相当俊秀,原来是蛇妖柳碧。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在鼓掌欢呼。
刚迈出铁门,他就与几个等候多时的蛇妖朋友相拥而泣,呜呜哭道:“我天天搭在别人胳膊、脖子上合影,拿我赚钱,还不给我吃饱,不让我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