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殊发现他是真的很爱吃这些东西,明明都是些又廉价又垃圾的食物,也不知道怎么就让这人长得这么高、模样还这么带劲。
顾浔抬眼看他:“怎么不动筷子,不合胃口?”
“不是,就是过来前才吃了晚饭,这会儿还不饿。”陆鸣殊又扒拉了一小条豆干就直接把筷子放下了,面没怎么动过,差不多还是一碗。
“不吃了?”
陆鸣殊喝了口茶。“嗯。”
“嗯,那给我吧。”顾浔说。陆鸣殊捧着茶杯,表情有点疑惑,“什么?”
紧接着就看到顾浔伸手将他的面碗端了过去,用筷子挑着将碗里的面条弄进了自己碗里,又把配菜一块儿捞走了。然后捧着面碗呼哧呼哧大口吃起来。
“你、没吃饱么?要不再叫一碗,没必要——”陆鸣殊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不是装的,是真的没想过顾浔会这么做,从来没有人吃过他的剩饭,顾浔是第一个。
这种感觉太难以形容了,心脏莫名其妙跳得很快。
“没事,别浪费了。”顾浔打断他。一大碗面又只剩下了个底。
他本来没想解释什么,但看见陆鸣殊脸上的表情,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好像是有些不妥、有些……亲密过头了。
捞起的一筷子面顿时吃进去不是、不吃也不是。“那个、抱歉,我就是……不太习惯浪费。”
陆鸣殊“啊”了一声,表情还是有点怪。顾浔只好再多解释了一句:“之前有段时间只吃得起馒头、泡面,所以……”
这话有卖惨的嫌疑,顾浔说到一半就没再往下说,埋头继续吃面。
事情做都做了,怎么解释好像都会有新的误会,就干脆不说了。
陆鸣殊还是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顾浔被他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心里更加懊丧,后来实在受不了,把豆皮往人跟前一推,低垂着眼眸轻声说:“再吃点东西吧、别看我。”
本来挺沉默的气氛因为他这一句话陡然被打破,陆鸣殊莫名其妙笑起来:“嗯,好。”
这个时间段,来吃面的人渐渐多起来,两人吃完东西便没再占着位置,起身离开。
他们是走着过来的,也走着回去,六月初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夜风吹拂在脸上,是很舒服的感觉,脚步都会不自觉放慢,想要在这样的夜里多留一会儿。
“今晚是不是能回去了,我送你?”陆鸣殊问。
他今天的头发原本是散着的,吃面时为了方便,就随便扎了一把,这会儿被风一吹,便有些散了开来,时不时拂到脸上、眼睛上。
每当这时候,陆鸣殊都会下意识眯一眯眼睛。
顾浔插再口袋里的双手拢成拳,转头盯着街对面那两个玩滑板的少年:“不用,还得在这儿住一晚。”
虽然拍摄地点就在A市,但张导不让顾浔离开片场,要求他就住在“简一”的家里,把自己当成“简一”。而导演自己和其他工作人员则在附近另租了几间房。
“嗯?不是都拍完了么?”陆鸣殊吃了一口头发,动作很小的“呸”了声,把不小心吃进嘴里的两根头发吐了出来。然后将这一小撮头发捋到耳后。
“嗯,明天开始拍天之骄子那条线,我和他有个便利店的短暂交叉,我们坐在同一张桌上,他吃三明治喝星爸爸、我吃三块五一桶的泡面。”
“这么惨啊我的画家先生。”陆鸣殊哈哈笑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画家那幅遗作后来也是被他拍走的吧?”
顾浔耸了耸肩:“嗯。”
渔女跟着的老男人就是天之骄子的大老板,当时他就是奉老板的命令,给即将过生日的渔女搜罗生日礼物,一看见那画就觉得上面的女人和老板的情人长得像,便花重金将画拍了下来。
画家至死没有送出去的心意,最终还是通过另一种方式落到了心爱之人手中。
而半年后,被大老板腻烦的渔女离开了对她来说宛如“皇宫”的大别墅,走时唯一允许被带走的东西就是画家的那幅画。
“真是太惨了……”陆鸣殊摇着头感叹道。他其实说的是画家,但顾浔好像误会了,“有钱人的喜欢和不喜欢,都同样残忍。”
陆鸣殊:“……”
他无端有点心虚,感觉下一秒顾浔就会指着他的鼻子尖骂他。
“那什么,也不一定吧……”他不太有说服力的反驳了一句。顾浔偏过脸看着他,眸色很深、沉甸甸的。
以往他们不是没有这样对视过,顾浔总是很快就转开视线,不太敢长时间看他,这一眼却停得很久,像是要通过一双眼睛、看进陆鸣殊的心里去。
陆鸣殊咽了咽喉咙,目光不躲不避地迎着那道视线,把刚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次是认真的、笃定的:“也有真的、也有真的动了心的。”
两人这时候距离很近,几乎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平白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嗳.昧。
“……”顾浔瞳孔一颤,撇下眼朝后退了半步。然后急匆匆穿过马路,朝小区门口走去。陆鸣殊停在原地,看着他几乎可以用“仓皇而逃”来形容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第24章
陆鸣殊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两人过去时有小孩儿围在他车旁边东张西望,见有人过来,才飞快地跑走了。
“小小年纪还懂车啊,怎么不看别人的光盯着我的看,挺好,以后是个有出息的。”陆鸣殊边扎头发边开玩笑说。
他终于受不了被头发时不时糊一脸这种状态,决定把它重新扎扎好。但不知道是因为走路还是吹着风的原因,拢了几次都没拢好,总有几缕头发散下来。
顾浔在旁边默不作声看着,胸口莫名有些痒,像是夜风将陆鸣殊的头发吹到了他心尖上,刺刺的,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算了,不扎了!”陆鸣殊耐心有限,顾浔低头扫了眼被丢在自己脚边的发绳,抿了抿唇。
而陆鸣殊早已经开了副驾驶的门,从里面拎出一个奶白色的保温桶,用那双多情的眼眸凝视着他:
“顾老师拍戏辛苦了,这是探班礼物。”
阿浔。顾医生。现在又变成了顾老师。
以后是不是还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新称呼啊……顾浔都有些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