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下,一个年轻男人就情绪激动道:“少放屁!谁不知道你们背后有人,能给出什么结果!”
陆鸣殊狭长的眼眸盯着他,那男人本能地感到危险,向后退了两步,却因为身后同伴的推搡,撞到了顾浔跟前。
“你们……你们根本就是狼狈为奸!”男人目光陡然变得狠戾,面色狰狞,大喊的同时,将手里一桶东西朝顾浔泼了过去,“去死吧!”
“操!”是油漆!陆鸣殊来不及反应,身体却比大脑更快,在油漆泼过来的瞬间,转身抱住顾浔!
大红色的油漆当头浇下来,有那么几秒钟,陆鸣殊甚至睁不开眼睛,只感觉满目都是红色,刺鼻的油漆味钻进鼻腔,让他忍不住呛咳起来。
“咳咳……操……”
“陆鸣殊,你怎么样?!”
耳边顾浔的声音有点远,陆鸣殊视线模糊,只能凭感觉抓住顾浔的手,笑笑,“没事。”
有油漆不小心落进了眼睛里,刺得眼睛很疼,陆鸣殊抬手去擦,一条胳膊却比他伸过来,用袖子轻轻碰了碰他眼角,然后擦他脸上的油漆。
陆鸣殊趁势握住那只手,同他十指相扣,“真没事。”
顾浔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清晰,陆鸣殊隔着自己手背在顾浔掌心的位置落下一个吻,然后松开手,转身,面对闹事者。
他身上黏着油漆,一头长发乱糟糟地黏在一起,满脑袋都是红色,又被顾浔那么一擦,更是东一块红,西一块白,显得尤其狼狈。
眼神却很凶,幽深的黑眸倏然眯紧,冷冷从每个闹事者脸上扫过:
“一群蠢货,被当枪使还觉得自己挺正义,我已经报警了,有什么冤屈待会儿跟警察说去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呜哩哩呜哩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操,这东西不太好洗啊……”等那几个煞笔被警察带走,陆鸣殊才有时间处理满身的油漆。
但油漆很难清理,他用热水洗了好几次头,头发上还是沾着很多油漆,脸上也是。
有一小撮睫毛还被油漆黏住了,最后油漆没洗掉,那搓睫毛却掉了。
陆鸣殊捏着那搓睫毛,对着顾浔:“顾医生,我毁容了。”
顾医生很高冷,压根不搭理他。陆鸣殊委屈地哼了声,继续处理身上的油漆。
“嘶……”虽然带着手套,被烟头烫过的掌心还是免不了碰到水,泡得发白,才刚结上的痂也重新裂开。
“陆鸣殊,你有没有想过,刚才有多危险,如果那些油漆真的都泼到你眼睛里,你眼睛还想不想要。”
陆鸣殊回眸看着他:“我没想过。来不及想。”
因为事态紧急,根本容不得他去权衡利弊,心里想的只是如何护住这个人。
顾浔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冷着脸又不说话了。
“陆总,水来啦!”这时小鱼跟小胡一人提着一桶刚烧好的热水进来,看见陆鸣殊手上的血迹,“啊呀,流血了……”
“戴着手套到底不方便,而且陆总您的手也不能长时间浸水,要不……”小胡看看在一旁站着的顾浔,跃跃欲试,“要不让顾医生帮忙?是不知道啊小鱼?”
“……”小胡不知道两人闹矛盾的事情,但小鱼知道啊,她偷偷打量了下顾医生的表情,“呵、呵呵……那什么,我们先出去吧!”
“欸你干嘛呢,推我干嘛……”
“快走快走……”
看着两人走远,陆鸣殊掀起唇角,望向顾浔:“所以顾医生能不能帮帮我,好歹我也是因为顾医生才弄成这样。”
顾浔冷漠地靠在门板上:“我不记得有请陆总帮忙。”
“啧,顾医生好绝情啊。”他施施然走到顾浔面前,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在顾浔胸口洇开深色的水渍,“现在已经不会心疼我了吗?可是真的好疼啊……”
他身上还有很重的油漆味,顾浔眼前忽地闪过刚才医院外面,这个人红着眼睛、将他的照片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样子。
他瞳孔闪了闪,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此一次,希望陆总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
陆鸣殊靠过来,迅速在他嘴角啄了一口:“我很高兴,但是算了,你手还没有好,我舍不得。”
然后执起顾浔的手,将他手掌贴在自己脸上,嘴唇碰了碰他虎口,“但是顾医生,我从来不管闲事。”
顾浔心脏骤然一缩,猛地抽回手,面庞紧绷:“那就自己洗吧!”
说完逃似的从洗手间走了出去,留下陆鸣殊在身后哈哈大笑,“宝贝儿,你耳朵快掉色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医院生意自然受到很大的影响,门口跟大厅都被泼了油漆,顾客哪里敢进来。
接待完早就挂好号的几个病宠,索性关门歇业一天。陆鸣殊叫了专业团队,不仅把乱糟糟的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连带着给医院换了道新门。
等处理好一切,顾浔从医院离开,陆鸣殊也跟着走了。
时间已经挺晚,陆鸣殊没有跟他上楼,到单元楼下时,跟他道别:“我先回去了,医院那边不用担心,我叫了人看着,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
这一天过得混乱又漫长,简单吃了点东西,顾浔就洗澡睡觉了,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手机上有条陆鸣殊的消息,是问他醒了没有。
看了眼时间,居然是半个多小时前发的。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大中午。
顾浔没理他,起床洗漱。刚刷完牙,手机又亮了,还是陆鸣殊——
“阿浔,你醒了吗?”
“我听见脚步声了,给我开一下门,我在门外。”
“阿浔。”
“顾医生。”